終于,如預料的那般,在雍州舉行科舉之日時,豐蘭息被請進了宮内。
雍王和百裡氏分位而坐,百裡氏面上維持着溫良賢淑的王母之姿,豐蘭息恭敬地行禮,“拜見父王,拜見王後。”
這樣的情景,雍王顯然很滿意,“蘭息啊,王後一直為孤辛苦操勞,但也時常惦記你的身體,所以這一路上為你求佛禱告,回宮以後也沒顧上歇息,一直在為你安排、整理,我索性把你叫來,以安王後的牽挂之心,也讓你有一個當面緻謝的機會。”
豐蘭息依舊一派溫和、謙謙君子的模樣,禮數周全,“兒臣多謝王後。”
百裡氏拿出了慈母的樣子,關切道:“今天沒什麼外人,息兒不必拘禮。息兒雖經曆水難,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呀。”
“大難不死,應有後福,水難之後,兒臣的身體,确實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就太好了,本宮也替先王後舒了一口氣,息兒如今得了君位,身體有了好轉,選妃的事情,是不是可以開始準備了?”
百裡氏話題轉的很快,就連雍王也差點回不過味來,倒是不好直接抹了百裡氏的面子,隻好順勢道:“王後所說也是天理人情,你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可以考慮準備婚事了。”
百裡氏趁勢繼續道:“大王,說起這婚事,臣妾倒是有一個不錯的選擇,前幾日,臣妾的外侄女靜兒進宮請安,我看她端莊有禮、進退有度,倒是一個不錯的姑娘。”
“男大當婚乃是天理人情,百裡家的小姐自然是好的,隻是,”豐蘭息先是順着百裡王後的提議,接着,擺出另一番态度來,“兒臣才得了君授,尚未建功立業,若此時急着成婚,不免會讓群臣诟病。”一番話,可謂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百裡王後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似笑非笑道:“莫不是,息兒已經有了意中人?可是那位鳳家的女尚書?”
果然,百裡氏一提鳳栖梧,雍王也不由正色了起來。
豐蘭息早有應對之言,“兒臣的确與鳳尚書有些私交,不過在兒臣眼裡,她先是王室的臣子,而後才是鳳栖梧,兒臣與她交好并無私心,而是為了大雍。至于兒臣的婚事,還等兒臣有所建樹之後,由父王定奪,王後的心意,兒臣心領了。”
豐蘭息言辭坦蕩,雍王此時也琢磨過味兒來了,适時止住了話題,“息兒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情,還是讓孤再考慮考慮吧。”
“大王,臣妾隻是覺得息兒身體不佳,身邊缺個可心人兒,不妨先給息兒納一房妾室,選妃的事再慢慢斟酌着。”
雍王本就因她強行拿鳳栖梧使絆子而心生不滿,語氣低沉下來,“王後今日怎的這般執着,要替息兒選人家?”
百裡氏自然聽出了雍王的不快,她強自鎮定地回道:“大王有所不知,臣妾隻是聽到了些民間傳言,才起了心思。”
“什麼傳言?值得王後費盡心思地要給息兒牽紅線?”
“咳咳,臣妾聽說......”百裡氏看似勉為其難地将流言告知雍王,時不時看看豐蘭息,“現下,那女子就在永平君府上,臣妾怕此事有損我雍州王室顔面,所以出此下策。”
雍王越聽,神情越發不快,“蘭息,果有此事?”
“這……”面對雍王的質問,豐蘭息不敢欺瞞,“兒臣近來确實被一女子糾纏,也将人帶入了府中,安置在偏院,但兒臣與她并無私情,隻是見她一介女流,大庭廣衆之下行那出格之舉,恐惹人非議,有損姑娘家名譽,隻好暫時将人帶入府中,再循循善導。”
“胡鬧!”雍王高聲斥責,“你可知,這般行事,即便你與那女子之間清清白白,百姓會怎麼揣測?朝臣又會如何議論?興許過兩日,彈劾你的折子就要遞上來了。”
豐蘭息慌張地請罪,“兒臣惶恐,不曾多想。亦不知為何,那位姑娘似乎格外執着,兒臣多次拒絕無果,也同她說過,王室的嫁娶皆需父王定奪,仍是勸不動,兒臣這才行此下策。”
雍王心下生疑,但百裡氏在側,不好細問,斥責道:“是孤平日對你太過縱容了,才讓你惹出這等事端,去書房好生思過。”
豐蘭息垂着頭,應聲退下。
百裡氏難得見雍王發火,假意勸道:“大王,不過是個民間女子,就算納為妾室,也是小事一樁,激不起什麼浪花。若是息兒不喜,給些銀兩,偷偷打發了就是,終究不是息兒的過錯。”
“這件事是蘭息思慮不周,孤自有主張,王後不必操心了,回宮歇着吧。”
百裡氏點到即止,依言回寝宮去了,雍王直奔書房。
豐蘭息在書房内候着雍王,殿外腳步聲漸近,他挺直肩背,目視前方。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雍王開門見山。
“是,父王。”豐蘭息不敢大意,坦言道:“兒臣此舉實是迫不得已,日前,曾派穿雲、穿雨跟蹤那女子,希望可以以武力威逼,誰知,那女子有些功夫傍身,不但甩開了任家兄弟,還将二人戲弄了一番,兒臣不敢輕忽。将女子領進府後,那女子揚言,若父王與之一談,定不會阻攔她,兒臣見她言語張狂,才暫留府中,想着興許能套出她的底細。隻是,此女口風甚緊,兒臣尚未有任何進展。”
雍王聽完将信将疑,豐蘭息的話太過匪夷所思,竟有人如此狂妄,“孤倒要看看,你說的那女子有何能耐,今日未時,孤會去你府上親自會會她。”
預知楚雲岚與雍王能否談判成功,且看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