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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到底誰惹你生氣了,怎麼一直拉着臉?”
星槎在渡口停泊,淺紫毛發的狐女大步流星的從星槎上跳下來,不等同行的景元多走幾步,就迫不及待的問出她憋了一路的問題。
向鏡流告了假就匆匆換洗離開校場的景元頭發還沒幹透,紅繩束起的馬尾都不如平日蓬松,額前劉海遮擋不住的一雙金眸眸光凜冽,俊臉上更是沒了一貫輕松随和的笑容。
白珩在校場門口遇見了景元,剛回到羅浮的她原本是去找閨蜜鏡流,打算中午去外邊吃頓大餐。
不是說軍中食堂不好的意思,隻是憑鏡流那樸素簡單又認死理的作風,一點都不知道享受生活,白珩不拽她出去換換口味吃點不一樣的,她能在食堂吃到天荒地老!
結果就是這麼巧,白珩正好看到了景元匆匆忙忙的從校場出來。
景元自幼便拜鏡流為師習武練劍,白珩去找鏡流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他握着劍揮汗如水的小身影,也常常幫劍癡一個的鏡流照顧徒弟,多年下來兩人亦師亦友。
按理來說景元現在應該在校場内接受鏡流的額外加訓,不該這時候出來,而且瞧着神色不太對,于是有點不放心的白珩就趕緊跟了上來——雖然很多時候她才是那個讓人不放心的。
“我看你這副模樣可不像是去找人吃飯的,倒像是要吃人的!”景元快步往前走,白珩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狐人毛絨絨的大耳朵抖了抖,小小的開了個玩笑。
“白珩姐,我問你一個問題。”
走在前面的景元突然出聲,白珩趕緊應聲:“行,你問吧!”
“如果白珩姐你家有一位不滿十歲的幼妹,有一天她忽然問你她現在能不能跟人結婚,白珩姐你會怎麼想?”
狐人族天生擁有敏銳的感官和不可思議的靈巧反應,但聽了景元的話後,白珩這一刻大腦一片空白。
“白珩姐?”
“當然是殺了那個跟她求婚的混蛋!!”白珩怒發沖冠,雙拳緊握,氣得尾巴毛都炸開了。
不過不愧是反應靈巧的狐人,白珩憤怒之餘腦中靈光一閃,景元會這麼問她,難道說——
“有人跟小澍求婚了?!”
白珩邁出一大步搶到景元身邊,這孩子的個頭真是越長越高,好在這個角度也方便她捕捉到景元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霾。
算是看着景元長大的白珩哪裡不清楚青年溫和好脾氣表象下藏着的一肚子壞水,她也知道景元待蘭澍這個新朋友很不一般。
誰不想有一個單純善良又會柔軟的包容自己有時的惡趣味、在對方面前可以無限放松的朋友呢?
景元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同時也背負着海量的期待和壓力——軍中每一份信任的背後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是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是朝夕相對的熟悉面孔,是一旦疏忽就可能見不到的人。
這些沉甸甸的東西壓在身上,哪怕景元很少說出來,白珩也知道有多麼沉重。
可是景元不願意說,白珩也不好強迫,隻能眼睜睜看着孩子氣和青澀迅速從他身上消失,他逐漸戴上鎮定從容的面具,對誰都是一副成熟穩重、無論任務多重也大可放心交給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