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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幹這種見不得光的事被人抓了個正着，還被人當面對質，龍尊的威儀也絲毫不減，看起來依舊風姿隽逸，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丹楓扭頭看去，抵在喉間要害的箭矢他認識，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當時白珩駕駛的星槎又一次不幸墜毀，她逃生降落的地方不遠處就是敵人被帝弓司命一道光矢擊毀的戰艦。

星神出手，巨大的力量差距讓祂們哪怕隻是随意的一揮，對凡人來說也宛若滅世的風暴。

帝弓司命射出的神矢也是如此，傾天的神矢之下，敵人的戰艦皮毛不存，僅僅隻有一道神矢安靜燃燒。

于是，白珩撿回了那道神矢燃燒後的餘燼，因為沒有燒完保存下來的比較多，她還特意拿到幾個朋友面前炫耀。

丹楓還記得，那時應星眼饞的求了白珩好久，白珩才同意将珍貴的神矢餘燼分給應星一些，交換條件是應星需要幫她把神矢餘燼打造的飾品做得好看一點，雖然旁觀的他跟鏡流景元都看出來白珩原本就打算給應星留的。

箭矢模樣的飾品尖端雖然鋒利，但作為日常佩戴的飾品在打造之初就考慮到了安全性，因此除非白珩卯足了勁兒紮下去，不然連丹楓的皮膚都劃不破，殺傷力約等于零。

但是丹楓不得不将持有人白珩此時對他濃濃的不滿考慮在内。

所以，他很識時務的選擇了開口回答，而不是像對那些他不耐煩應付的龍師一樣，直接甩一個高冷的背影。

“可否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白珩氣笑了：“我難道沒有給你機會嗎？”

早在商店門口發現丹楓的時候，白珩就已經發了一連串消息去質問他了，她連通知景元這幾天晚上去陪蘭澍過夜時都沒敢對景元說實話，還好心幫他隐瞞，結果呢？

丹楓明知道已經被她發現，還是不顧她的警告一路跟回來了！

“飲月，你就算喜歡蘭澍也不能用這種下、不光彩的手段，你這根本不是在追求心上人，而是在跟蹤！在犯罪你懂不懂？！”

想起之前蘭澍被吓到的模樣，白珩心裡更是火冒三丈：“就憑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我都能直接上報地衡司把你抓走了！”

說真的，發現丹楓一直跟着的時候，有好幾個瞬間白珩真的想直接喊來地衡司把丹楓打包帶走，可惜她不能真的這麼做。

“……我也不想做違心之舉，”丹楓垂眸，眉頭微蹙，“但是，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白珩。”

“你想說什麼？”白珩聞言不由挑眉，心中更是狐疑，“違心之舉？難道你想說你是被蘭澍用他的魔法催眠操控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不是出自你本心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丹楓立刻出聲否認。

事出有因是一回事，可是把原因怪罪在受害者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丹楓還沒無恥到颠倒黑白，反過來污蔑蘭澍這位受害者。

沒錯，丹楓頭腦很清醒，他很清楚蘭澍就是被他這些難以控制行為迫害的受害者——雖然這份清醒也有很大的水分。

白珩一時沉默下來，她仔細打量丹楓的表情，片刻後，她怒火雖未完全褪去，但也冷靜了幾分。

“飲月，你我都是幾十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想強迫你。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還将蘭澍牽扯了進來……他流落到仙舟之前還是被親人嬌慣縱容的孩子，結果眨眼間就孤身一人舉目無親，不久之前還差點走上絕路，這孩子心理有多脆弱可想而知，我實在心疼他。”

瞧見丹楓聽她的講述時不自覺流露的驚愕心疼之色後，白珩心裡總算滿意了一點，還知道心疼人，不算無藥可救。

“你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我希望你能說出來，咱們人多力量也大，總能想出好法子解決的。”白珩真情實意的勸說道。

“……”

丹楓隐隐有些意動，連着兩次幹壞事都被好友撞了個正着，要說他不心虛後悔是不可能的。

而且昨天他頂多是在蘭澍家門口守着，沒做多餘的事，被景元抓到還能勉強用巧合來狡辯，他昨天就是這樣蒙混過關的，今天的情況跟昨天可不一樣了。

但是，事涉持明龍尊世代傳承不傳之秘——龍心，每一代龍尊都在跟龍心角力，一旦龍尊控制不住龍心反被左右陷入龍狂，就需要龍師們齊心合力手刃龍尊，讓轉世的新任龍尊得以在重新洗牌後更好的壓制龍心……

這個在持明族内部也僅有少數幾人知曉的秘密，真的要告訴外族人嗎？

而且，丹楓還覺得說出去實在有些丢臉。

因為持明龍尊通常七百年一換代，四百餘歲的丹楓談及龍心影響未免有些為時過早。

然而龍心問題真的現在就冒出來了，還是疑似為了……求偶。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盡管丹楓不太想承認，可昨天被白珩鏡流拽着聊了一堆他跟蘭澍在一起如何不合适的話題，在意識到她們眼中自己的行為所代表的意義後，原先被他排除的某個選項自然就重新浮出水面。

那就是，龍想求偶了。

對，是龍想求偶，不是丹楓想求偶。

丹楓将自己的不對勁全都扣在了龍心上，倘若不是龍心獸性使然，他一個有良知有道德的正常人又怎會在知曉蘭澍的年齡後還對其念念不忘？

肯定是龍心的鍋！

如此一來丹楓心裡就好受許多了，承擔的心理壓力也驟然大減，再去想跟朋友們坦白的事，也沒有那麼的尴尬、說不出口了。

于是，想通了的丹楓就跟白珩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

“龍心作怪……丹楓真是這樣說的？”景元聽了白珩的轉述，眉頭不由微微一挑。

相信了丹楓給出理由的白珩很是同情的點頭：“沒想到丹楓原來也有這樣難言的苦衷，我們真的誤會他了，幸好現在誤會總算是解開了。”

同樣領受過豐饒星神的賜福，仙舟的原住民獲得長生的同時也有了魔陰身的折磨，被仙舟聯盟從豐饒民步離人手中解救、後來加入了仙舟聯盟的狐人族也有類似的症狀，其名為“月狂”。

狐人與步離人二者先祖同源，隻是後來走向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進化之路。

步離人的月狂可使身體變形，在自傷的同時獲得更強的戰鬥能力，步離人本身的快速自愈能力還能完全修複身體的損傷，愈戰愈勇。

而矅青仙舟的狐人世系與其他狐人不同，因為矅青狐人身上會出現返祖現象——與步離人一樣的月狂，但矅青狐人沒有步離人快速自愈的能力，這就導緻矅青狐人使用月狂之後，身體的損傷無法得到修複，每次使用月狂就是在朝死亡的深淵前進。

白珩正是出自仙舟矅青。

強大的力量需要付出代價，無數位同族親身驗證的鐵律，她最為了解，也更能理解丹楓。

“丹楓一邊要跟龍心拔河，一邊還要壓制跟他作對的龍師，真的不容易啊……”

為了讓朋友們相信自己的說辭，丹楓還不惜将持明族的内務透露了出來，可信度立刻提升了一大截，這種事情往常他可從來自己支撐，哪怕被煩出一肚子氣也不會對人說出來的。

景元見白珩已經十分同情丹楓，便将心裡的疑慮暫時壓下，點頭說道：“是啊，丹楓深受龍心之苦身不由己，我們做朋友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可是該如何幫忙還需從長計議。”

“沒錯，我看丹楓也快撐不住了，在他被龍心控制做出傷害蘭蘭的事情之前，咱們必須得想出個辦法才行！”

不過同情歸同情，白珩也沒忘了一開始的目的，那就是阻止丹楓對蘭澍的不正當追求行為，現在隻是有所改動，變成了幫助丹楓壓制求偶的龍心作祟而已。

“我這就去找鏡流，景元你等會兒去找應星順便取我讓他給蘭蘭做的報警器。這事一時半會兒可能商量不出什麼好主意，還是讓蘭蘭帶着報警器以防萬一，咱們晚飯後在老地方彙合！”

其實不是不可以賭一把，但今天遇到的事情已經讓白珩對丹楓的自我控制能力樂觀不起來。

“好。”景元點頭，随後他目送白珩風風火火的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