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沒有搭話,雖然一動也不能動,但裴憐塵莫名覺得她好像在努力往後縮。
“有随心傀儡襲擊了在外公辦的天謹司成員。”祝青崖盯着她,“據查,此随心傀儡與你的功法同出一源,解釋一下吧。”
少女抿着嘴依舊不說話。
祝青崖等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若你不配合,我隻能将你帶回琅川巡檢院,細細拷問了。”
少女微微抖了抖,似乎很害怕。
裴憐塵忽然輕輕拉了拉祝青崖的袖子,示意他往後走。祝青崖莫名其妙地跟着裴憐塵走了十來步,離那少女遠了些。
裴憐塵并指晃了晃,操縱着地上細小的碎石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排列成了一行字:
姑娘你是不是害怕同不認識的人講話
少女盯着那行字看了一會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碎石晃動變幻,形成了一行新的字:
你是柯泠麼
少女又點了點頭。
碎石繼續變幻:
我叫裴憐塵他叫祝青崖我們沒有惡意
少女沒有動,似乎在猶豫着。
你的魂魄附在了這個人偶上 對麼
少女繼續點頭。
你是故意的麼
少女猛地搖了搖頭,看向裴憐塵,張了張嘴,輕輕地說了什麼。
“她說什麼?”祝青崖問。
裴憐塵看着她的口型揣摩了一下,說:“她應該是說,她不是故意的,想叫我們相信她。”
少女猛地點點頭,繼續小聲說了一大串。
祝青崖是一個字也沒聽清,又問:“她又說了什麼?”
裴憐塵繼續揣摩:“她說,二十多年前,那個傀儡夭殺了她之後就逃走了,剩下的傀儡們都在停滞之前回了各自的位子,隻有傀儡桃來找到了她,然後她就眼前一黑,等醒過來的時候,自己的魂魄已經在傀儡桃身上了,她不能見日光,于是躲到了湖底,隻有夜晚才會出來,——”裴憐塵輕輕地笑了笑,說:“——玩一會兒。”
“所以,其實傀儡桃也有靈識?”祝青崖有些意外地問。
少女忽然“啊啊”了兩聲,好像在哭,但是人偶是沒有眼淚的。
“我可以走近一些嗎?”裴憐塵問她。
少女點了點頭,警惕地盯着他二人一步步走近。
裴憐塵拽着祝青崖,走到了離少女大概三步遠的位子又停了下來,問:“你被困在這裡,有沒有想過離開?”
少女搖搖頭,這個距離祝青崖終于能聽到少女在說些什麼了,隻聽她說:“湖底也很好,沒有人打擾我,我可以安靜地修練,等修到能直面太陽的那天,我就回樹屋裡去。”
祝青崖微微挑眉,說:“你倒不像人,像草木。”
少女不知為何有些怕他,一聽他說話,又閉上嘴巴不肯搭話了。
祝青崖無奈地聳聳肩,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裴憐塵。
裴憐塵想了想,既然二十年前柯泠已死,那麼此事與她無關,她避世而居,要不要多管這個閑事還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于是決定單刀直入,從袖中摸出之前随心傀儡中的紙片,往前遞了遞,說:“我們或許遇上了傀儡夭。”
少女蓦地瞪大了眼睛,有些磕巴地說:“這,這的确是我做随心傀儡的方式,但,但他,他怎麼會還能行動?就算有了自己的靈識,我死之後,他應該很快就也行動不了才對。”
“凡事總有意外。”裴憐塵說,“或許他自己另有際遇。”
少女愣了愣,似乎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那麼你呢?”裴憐塵問,“你願不願意幫我們找到他?”
少女安靜了一會兒,說:“把我放開。”
祝青崖揮了揮手,那些困住她的竹枝紛紛退下消失。
少女輕輕落在了地面上,踩着碎石向前走了一步,擡手接過裴憐塵手中的紙片,口中念念有詞。隻見那紙片發出淡淡的光芒來,晃悠悠地飄上了半空,像司南一樣打着旋,轉了幾圈忽然停了下來。
少女擡起手,那紙片又落入她手中。
“在它腦袋指着的方向,你們最好禦劍去半空中,視線會更好。”少女說,“靠近五百米之内時,它會朝原主人飛過去。”
“多謝。”裴憐塵接過那張小小的紙片。
少女又抿了抿嘴,說:“要是可以,把他帶回來吧。”
“好。”裴憐塵鄭重地應道。
少女又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躍入湖中,消失不見了。
裴憐塵望着湖面上漸漸平息的漣漪歎了口氣,轉過身來,和祝青崖四目相對。
祝青崖扶了下琉璃鏡,凝重地說:“她并沒有說,有多遠。”
裴憐塵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禦劍可以飛一個時辰,也可以飛一天,也有可能要飛一個月!
兩人一起垂眼看向了裴憐塵手裡的紙片,陷入了沉默。
而後祝青崖主動打破了沉默:“對了,我隻會借風在半空中短暫滑行,并不會禦劍。”
裴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