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學宮之事,師徒二人終于回到了闊别已久的槐花巷子,重新推開了小院的門。
大半年沒有人在這裡生活,院子裡雜草叢生,落了一層樹葉,窗台、屋裡也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
程小滿去屋裡将襻膊帶子找出來,衣袖一綁就要去打掃。裴憐塵張着手臂站在原地,左等右等不見程小滿來給自己綁袖子,忍不住出聲喊他:“小滿,你過來給我綁一下呀。”
“等等。”程小滿打了一桶水,把抹布浸了進去,兩三下把院子裡的石桌竹椅擦幹淨,拍了拍:“來。”
“幫我把袖子綁一下。”裴憐塵瞪他。
“算了吧。”程小滿拿着抹布就走,“師父坐着等,我這半年都幹習慣了,很快——”
“程小滿!”裴憐塵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劈手奪了他手裡的抹布丢在桌上,站在他面前張開雙臂,抖了抖袖子:“我叫你給我綁袖子。”
程小滿不知道他怎麼突然生氣了,隻好去把另一條襻膊帶子找出來,仔細幫他系上。
“師父,你生氣了?”程小滿小心翼翼地問。
“是。”裴憐塵抄起抹布,自顧自幹活去了。
“為什麼?”程小滿亦步亦趨跟過來,貼在裴憐塵旁邊問。
裴憐塵也說不上來,他就是生氣,倒不是氣程小滿,而是氣自己,一聽到因為自己的疏忽和不以為意,讓程小滿在學宮幹了半年雜活,他就難受。裴憐塵悶頭擦了幾下桌子上的灰,忽然說:“小滿,要是開學典儀那天,喊上你李叔就好了。”
“不好。”程小滿立馬反駁道。
“怎麼不好,有他露一面,你不至于吃這樣多的苦。你去學宮是去念書修行,不是去學這些的,你在家不要再幹這些活了。”裴憐塵也不知道洗抹布,擦着擦着越擦越黑。
程小滿奪過他手裡的抹布去過水了,一邊洗一邊說:“在學宮裡幹不高興,在家高興。”
“有什麼可高興的。”裴憐塵看着他,“水冷不冷?”
玉京城在北邊,十月底的天氣已經很涼了,程小滿擰了擰抹布,水嘩啦啦地落下來,濺到半空中,亮晶晶的。聽裴憐塵這麼問,程小滿忽然伸出一隻手又在幹淨的水裡涮了涮,兩三步跑過來,一下伸進了裴憐塵的脖領子裡。
“嘶!”
“涼嗎師父?”程小滿哈哈笑起來,“你給我暖暖。”
“逆徒!”裴憐塵抄起牆邊的掃帚,作勢要揍他,圍着院子轉了三圈也沒追上。
兩人打打鬧鬧底收拾幹淨了屋子院子,已經快要到晚上了,程小滿拿着兩個罐子走過來問裴憐塵:“師父,這是什麼啊?裡面黑糊糊的一團一團,是不是什麼吃的東西壞了?不過聞着倒是香香的。”
裴憐塵看了看,忽然想起來五月的時候和丁素一起制的香,忙說:“你可别給我拿去丢了!這是我做的合香丸。”
“合香丸?”程小滿又聞了聞:“怎麼用哇?”
“得去街上買個小香爐回來。”裴憐塵把罐子搶過來,小心地放好。
先前打掃出了一身汗,師徒二人換了身幹淨衣服,往街上去,給鄭钤買見面禮,還有編發繩用的絲繩、珠子,順便還要買兩個香爐。
“不知道鄭道友喜歡什麼······”裴憐塵自言自語嘀咕着。鄭钤是個不缺錢的,買什麼他估計都不缺,裴憐塵一時猶豫了起來。
“師父,你既然在玉京長大,玉京的秋天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程小滿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