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憐塵下意識地偏了偏頭想要避開,卻不想正好程小滿擡手來摘,這麼一錯手,冰花被碰落在了地上,原本就隻是用雪攢起來的花朵頓時摔得七零八落。
裴憐塵想要去撿,程小滿卻把那碎樹枝和冰塊踢了踢,用雪埋了,說:“别管這個了,我剛剛做了很多,放在窗台上了,師父看見了嗎?”
“看見了。”裴憐塵仍舊有些惋惜,回頭看了幾眼,卻隻看見一片白茫茫的積雪。
他還是想要方才那一朵,程小滿親手遞給他的那朵。
屋裡忽然靈光閃爍,幾人趕忙推門進去,原來是桌上盒子裡的傳訊符亮了,不止一張。
“一起應了吧。”丁素說,“這個時候,忽略誰也不好吧。”
裴憐塵看了看,一個是蘇持盈那邊的,一個是月如瑾那邊的,都是老熟人,索性一起撚了撚,用靈力點着了。
兩張傳訊符像蝴蝶一樣呼啦啦飛起來,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飄。
“師兄!終于應了,還以為要像去年一樣沒回音呢!”
“塵塵!表弟!想我了沒!”
“等等,我我怎麼好像聽見了别人的聲音?”蘇持盈語氣中流露出三分遲疑。“有點像······”
“師叔?!”月如瑾大驚失色,“我的天呢,塵塵你回清都宮怎麼不說一聲,我先溜了——”
“你敢!”蘇持盈大喝一聲,“你把鄭钤拐到哪去了?他還活着嗎?你們在外頭浪夠了沒有?什麼時候回來!咱們都等着你們回來開張生意呢!”
月如瑾那邊悉悉簌簌了一陣,鄭钤的聲音傳了過來:“蘇妙妙,是我。原本年前就要回的,因為我才耽擱了,不怪小月。”
“看到清夜五色光了麼?”裴憐塵問。
“超好看——!”月如瑾興沖沖地搶着說,“我的天哪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象!真的,多高深的靈力都使不出那樣的幻術,太好看了!你們一定得去看看!”
裴憐塵的識海裡傳來溫迩雅的聲音,酸溜溜地說:“錢多多都有人陪着去看清夜五色光了,我隻能呆在别人識海裡。”
“我不是閑人,臭小子,我還有一個宗門的賬要管。”蘇持盈涼涼地說,“你什麼時候能獨挑大梁讓我隐退?”
“清夜五色光是什麼?”程小滿問。
“是彩色的光!到大夏極北的疆域才能看見,夜裡才有,整個夜空都是,好像從天上一直湧到地上,不停地變幻,看到的時候我感覺就算凍死在雪地裡這輩子也真的值了!總之就是好看!”月如瑾語無倫次地說。
“我也想看。”程小滿和宋時清異口同聲地說。
“清清。”鄭钤忽然喊了聲宋時清,“這些日子還好麼?”
“都好,師兄。”宋時清瞬間坐得端正起來,兩隻手攏着放在膝頭,乖乖巧巧地應道,“你和月哥哥好好玩,不用擔心我。”
“不行!”蘇持盈那邊忽然傳來唐景策的聲音,“年後趕緊回來。”
“好好好!”月如瑾連忙一疊聲地答應着,“我立馬回去幹活!”
“哎呀,年輕人貪玩就讓他玩,這麼兇幹什麼。”另一個聲音遠遠響起來,聽起來像個少年公子,卻又有些吊兒郎當的。
“師尊!你快來,”蘇持盈喊他,“師兄要給你拜年。”
裴憐塵還來不及說什麼,對面那個聲音就忽然湊近了,好像是貼在符上講話一般,格外地洪亮:“乾兒呐,你多久沒回來了?”
“咳咳咳!”月如瑾那邊的傳訊符忽然傳來了鄭钤低低的咳嗽聲。
“哎,誰?誰染了風寒?”楚靈均疑惑地問。
“不是!”蘇持盈哈哈大笑,“師尊,這裡除了你的徒弟裴乾,還有一個鄭钤,是流雲山的大師兄,咱家最近一直跟他們合夥做生意呢。”
“兩個錢兒,一個賠錢一個掙錢?”楚靈均恍然大悟。
衆人聞言都哄然大笑了起來,連鄭钤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師尊!說好旁人面前不提我本名的!”裴憐塵耳朵尖發紅,覺得有些難為情。
“哪有旁人,天底下都是一家人。”楚靈均樂呵呵地說,“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兩個小朋友的聲音,是哪家的孩子哇?”
“前輩好,我是流雲山的宋時清。”宋時清大大方方地說。
“好好好,聽聲音就是個有精神頭的姑娘!”楚靈均笑道,“還有一個呐?”
“師尊,還有一個是我的徒弟,程小滿。”裴憐塵介紹道,拽了拽程小滿的袖子,示意他:“叫師祖。”
“師祖好。”程小滿有些害羞地跟楚靈均打招呼。
“好好好,在念書了嗎?”楚靈均問。
“在玉京學宮念書。”程小滿答道。
“好好好,乾兒,什麼時候帶孩子回清都宮看看?”楚靈均問。
裴憐塵沉默了下來,當年他意氣用事,害得正在閉關的楚靈均不得不破關出來,因此損了修行,他一直不敢面對師尊,原本想着去查清溫迩雅的進階詛咒之後再去和師尊請罪,誰知溫迩雅一問三不知,竟就這樣一拖再拖。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楚靈均幹脆直接發話道:“我記得學宮冬休和春假是連着的,一直休到四月,年後找個時間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