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程小滿、宋時清和白非夢都吃驚地張大了嘴,看起來每人嘴裡都能輕松塞下一個雞蛋。
“你學着點兒。”裴憐塵戳了戳謝蘭石。
謝蘭石也目瞪口呆:“不是,這,這怎麼學?學語氣還是?啊~大~人~我腿軟~~我學的像嗎?”
“算了。”裴憐塵抖了抖雞皮疙瘩,覺得謝蘭石要是敢這樣,可能會被李無錯打斷腿。
紅姑娘能在問往祈來活這麼久,的确有點手段,隻三兩句就把景容君哄好了,臉也不黑了,眉頭也舒展開了,甚至有心情跟裴憐塵他們道了聲謝。
景容君臨走的時候,還順帶說了一聲,應飛白新的秘藥煉成了,等接下來羅浮山上的大鐘敲響第一下時,就要帶回人間給浮夢仙人試試效果。
“浮夢仙人?”裴憐塵不曾聽過這個名号,隻知道問往祈來有個浮夢川,于是問:“是問往祈來的人?”
“不是,但他或許來過。”景容君促狹地看着他,“人間有一個叫做開天會的組織,以浮夢仙人為首,下面有扶光、魄淵二使,魄淵使之下有四首座,再往下,便是你們仙門魔門各道裡大大小小的宗門了。不過在這之外,還有江湖散人,這些奇人異士并不歸屬于開天會自身,隻是為他們做事——應飛白便是如此。”
裴憐塵的确不曾聽說過這樣詳細的有關開天會的事情,景容君見狀笑得更開心了:“怎麼你對人間的了解,還不如我?”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裴憐塵懷疑地盯着他。
景容君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兩個小輩:“他們費勁了心思想拉攏我呢。”
說罷景容君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隻留下裴憐塵和謝蘭石面面相觑。應飛白就要渡河?正疑惑時,忽然聽見天邊傳來了鐘聲。
他這一走還能不能抓到?!裴憐塵和謝蘭石對視一眼,當即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最好就是在出浮夢川的那一瞬間,将他抓住!
隻是——
“别休息了!”裴憐塵一把提溜上了程小滿,喊另外兩個小的,“有急事趕緊走!”
得把程小滿一起帶出去,否則裴憐塵怎麼也不放心。
謝蘭石掏出了一早準備好的通行牒,問那三個小的:“你們準備這個返回的通行牒了嘛?”
“沒有啊!沒人說要準備。”白非夢傻傻地說。
“你當時跟誰拿的?”謝蘭石崩潰地問他。
“我堂哥啊,他隻給了我這個。”白非夢掏出已經被使用過的來程通行牒。
謝蘭石一巴掌打上他的後腦勺:“傻子,你被坑了!”
紅姑娘見他們着急,從院子裡的花樹上折了一枝遞過來,說:“帶着這個去吧,浮夢川旁的船夫都認得這花,就說是景容君特許的。”
“多謝!”裴憐塵接過來,和謝蘭石一起提着三個小孩去追應飛白了。
浮夢川上。
“你劃快一點,追上前面那條。”謝蘭石指着遠處霧氣中,模糊成一個小點的船影。
“那你跳下去。”船夫沒好氣地說,“你們這一艘船坐這麼些人,還想劃得快,做夢。”說着居然消極怠工,幹脆不劃了。
“你行不行啊!”謝蘭石搶了船槳,把船夫踹了下去,自己劃了起來。
裴憐塵探頭看了看,那船夫被星河淹沒,一瞬就沒了蹤影,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雖說問往祈來裡沒有好人,這些船夫很大可能是人間流亡來的、手上沾過許多無辜人命的家夥,可自己和他畢竟無冤無仇,也不曾了解過對方的過去。
裴憐塵心下唏噓,再一看對面三個小孩,已經瑟瑟發抖地抱成了一團。
程小滿見他看過來,十分主動地說:“别扔我下去,我可以幫忙劃船。”
宋時清趕緊附和:“我也可以”
白非夢嚎啕大哭:“我回去了,給你們很多靈石。”
裴憐塵無言。
“累死了,過來劃。”謝蘭石暴躁地喊他們。
“來了來了!”三個小的連滾帶爬地沖過去,輪流接過船槳劃得飛快。
謝蘭石滿意了,悠哉地坐下來:“哼哼,保存體力,等會兒打架。”
“你們平時都這麼心狠手辣嗎?”程小滿忽然問。
“是啊。”謝蘭石靠着船舷悠閑地說。
“果然都不是好人。”程小滿狠狠瞪了一眼裴憐塵,“枉我先前還覺得你有些不同。”
裴憐塵一頭霧水,是謝蘭石心狠腳辣地把船夫踹下去,你小子瞪我幹嘛?
待出了星河,接下來的水域卻是更為兇險。裴憐塵不得不張開了界,以确保不會有人被颠簸甩下船去。
眼看離前面那艘船越來越近,一頭水中妖獸猛地撞上了船身,小船晃悠了一下,又和前面拉開了些距離。
“前面有光亮,他就快要出去了!得追上!”謝蘭石說着又搶過船槳劃拉起來,待靠得近些時,前面那艘船卻已經行駛到了光與影交彙之處,變得模糊起來。
眼見要追不上,謝蘭石索性将船槳丢給一旁的程小滿,踩着船舷躍了起來,躲過跳起來的想要将他一口吞下的水中妖獸,伸出手來,指尖猛地長出了許多枝葉,交錯着卷向了前方的船,跟着它被一下帶了出去,消失在了裴憐塵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