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麼了?”雲無囿時刻注意着他,當然立刻發現了他情緒低落。
“你會不要我嗎?”裴憐塵問,“就像剛剛那樣,招來一陣風把我也吹走。”
雲無囿反問道:“怎麼會?”
“那我要是不小心被吹去了度朔山,你會去找我嗎?”裴憐塵又問,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很想從雲無囿那裡讨一個答案。
雲無囿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問:“師父,你想要我活着去找你,還是死了去找你?若是活着,我大概還需要修煉數百年,才能劈開生人去往度朔山的路,你得等我很久。”
“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分别?”裴憐塵不太明白,“我知道你現在是活着的,那你死了會不一樣麼?”
“不會。”雲無囿靜靜地看着裴憐塵,“我死了,待師父也不會不一樣。”
“那都可以啊。”裴憐塵滿意了,忽然又問,“可是你這麼厲害,連惡淵下面那些怪物你都不怕,你為什麼不能直接去度朔山?”
“因為我還不夠厲害。”雲無囿笑了笑,“師父還得督促我勤加修行才是。”
“那有沒有人可以呀?”裴憐塵更好奇了。
雲無囿想了想:“如今世上或許有一個人可以,但若是活人強行去往度朔山,悖行陰陽,必然會導緻人間的災劫,那個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裴憐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發了一會兒呆,把剛剛得來的靈石拿出來玩,舉起來對着太陽轉來轉去,讓那些光點落在兩個人身上,玩着玩着,忽然收回手,将靈石放到了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還不等雲無囿阻止,一張口就含了進去。
“師父!你做什麼?”雲無囿被他的舉動驚呆了。
裴憐塵嗦了唆嘴裡的靈石,含混不清地說:“有靈氣······想次。”
“你不要咽下去!”雲無囿沒養過魂修,不知道魂修應該吃什麼,但想來石頭塊是不能吃的。
“好呲,好呲。”裴憐塵又有些苦惱,伸着脖子想要試着把那塊靈石吞進去,被哽得發出嗚嗚的聲響,含混地說:“咬不動,太大了,咽不下去。”
“說了不要咽下去。”雲無囿捏着他的臉,“吐出來,若是想要靈氣,我想想其他的辦法。”
裴憐塵隻好乖乖把口中的靈石吐出來,依依不舍地看着雲無囿将那靈石收了起來,自顧自地生了一瞬的悶氣,氣沖沖地貼到了雲無囿身上,對着他的臉不輕不重地啃了一口。
“你!”雲無囿一驚,手裡的靈流一晃,不小心抽得重了些,那拉車的馬兒嘶鳴一聲撒腿往前跑去,裴憐塵和雲無囿一起撞開了車簾滾進了車内。
“吃你。”裴憐塵趴在雲無囿胸前,“你有靈氣,好濃。”
說着他竟支起身子,伸手摁了摁雲無囿的嘴唇,忽然将拇指抵了進去,撬開雲無囿的牙關,指腹蹭上了雲無囿的舌尖,驚喜地嘀咕道:
“這裡好軟,我要從這裡吃。”
說着竟伸過頭來,張嘴就要啃。
雲無囿回過神,狼狽地抵住他的額頭推遠了些:“師父,不能吃人。”
裴憐塵仰起頭去聞他的袖緣,恨恨地咬了一口,說:“我不吃旁人,隻想吃你。”
“師父,你很餓嗎?”雲無囿有些擔心地問,“很想吃靈氣?是不是因為昨日靈草用完了沒能沐浴,才會這樣?”
“不知道。”裴憐塵摸了摸肚子,也有些茫然,“可之前在惡淵裡我經常找不到溪水,也沒有這種感覺·····跟你出來之後,一開始也還好,跟你呆在一起久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越來越想吃。”說着又湊近了,在雲無囿身上一通亂聞。
“你聞起來······”裴憐塵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隻好說,“好喜歡,我好喜歡你。”說罷又真誠地看着雲無囿,再次乞求道,“阿馳,能不能給我吃一口?就一口。”
“師父,不要這樣。”雲無囿努力讓自己冷靜,解釋道,“不能、不能吃人。”
“我不是想吃人,别的東西沒有你好聞。”裴憐塵有些委屈,“我隻想吃你。”
“不行。”雲無囿把裴憐塵從自己身上拽了下去,神色有些凝重,“師父,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我得仔細檢查一番,你這樣,或許是有什麼問題。”
“好呀。”裴憐塵無所謂地說。
兩人在最近的小鎮停了下來,這個鎮子雖然不大,但好歹五髒俱全,有客棧和賣靈草的醫館,雲無囿掃空了醫館裡中品以上的所有靈草,拿來給裴憐塵泡水沐浴。
“師父,你還餓嗎?”雲無囿摁着浴桶的邊緣問。
“嗯······”裴憐塵扒拉着浴桶的邊,眼神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雲無囿的手上,實在饞得厲害,一偏頭就去吮他的指節。
“師父,不要這樣。”雲無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沉,顯然是不高興了,裴憐塵銜着他的指節擡眼瞟了他一眼,松開嘴,氣鼓鼓地說:“想吃,就是想吃嘛,為什麼不給我吃!”
雲無囿将手伸進水中,催動靈力攪了攪,問:“這樣夠了嗎?”
裴憐塵眼前一亮,擡手抱住他的手腕将臉貼到他的胳膊上去:“喜歡,還要。”
雲無囿别無他法,隻好由着裴憐塵抱着自己的手輕輕地蹭。裴憐塵輕輕哼唧着蹭了一會兒,又不滿意了:“太少了。”
雲無囿反握住他的手,試着度過去一點靈力,卻沒想到裴憐塵痛呼了一聲,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果然如此,雲無囿倒不太意外,師父的魂身尚幼,承受不來直接灌入靈力,隻能借由其他的東西,将靈力化為更加柔和虛無的靈氣,他才能承受。
“你剛剛幹了什麼?”裴憐塵警惕地看着他的手,“好疼。”
“剛剛想直接過一點靈力給師父,是我太莽撞了。”雲無囿感覺到水中的靈氣已經消失的七七八八了,便說,“師父,先出來吧,我得檢查檢查你的魂魄。”
“好吧。”裴憐塵直接站了起來。
雲無囿将他用大大的巾子一裹,抱出浴桶,又用絲帕擦幹了,替他将貼身的衣物穿好,一邊系着衣帶一邊說:“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做這樣的事,往後不可以了。”
“為什麼呀?”裴憐塵歪了歪頭,不是很明白。
雲無囿歎了口氣,将他抱去了床榻邊放下來,說:“其實原本也不應當由我做。”
起初他隻當師父是失憶,有些奇怪之處也隻以為是師父重活一遭脾氣變大了,沉浸在師父願意親近自己的喜悅之中,刻意不去想那些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