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雲無囿帶着裴憐塵在下一個鎮子落腳,雲無囿剛點起房裡的蠟燭,火苗就噼啪一陣亂竄,直接竄起了數尺,裡頭傳來一個興奮到有些聲嘶力竭的聲音:“找到了!”
裴憐塵吓得小小尖叫了一聲,後退數步躲到了椅子後頭蹲下來藏着,他是魂體,本能地會對火焰不喜,平日裡他不太怕、也沒想着主動回避,是因為曉得這些火傷不到自己,可一叢會說話的、足足有數尺高的火焰對他來說還說有些過于可怕了。
“燈芯?”雲無囿倒還算冷靜,聽出這聲音有些耳熟。聽他這麼一說,裴憐塵也不怕了,從椅背後面探出頭來:“怎麼了?”
“求你們救救小福!”
裴憐塵一聽也顧不上自己讨厭火了,伸手抓起了蠟燭往外跑:“我們現在就回去!你說說怎麼回事!”
裴憐塵和雲無囿趕回去的路上,燈芯将這幾天的經曆一一道來。原來最開始那位嘉秀夫人的确是位十分和藹、善良的“母親”,待小福極好,可沒過幾日,她的嚴苛就讓資質其實平平的小福受不住了。
“就因為小福練不好術法,她就不要小福嗎?”裴憐塵不解地問,雙手攏成一個氣泡般的魂力球讓燃燒着的蠟燭懸在其中,以免火苗被雲無囿禦劍而行時迎面吹來的風刮滅。
“不是不要她!”燈芯說,“嘉秀夫人好可怕,小福背不下來咒文就不許睡覺,關在屋子裡一直抄寫,抄到記下來為止,施術的動作若是錯了一點就要挨打,小福學不會喚靈咒,她說這是最簡單的咒,怎麼會學不會呢,讓小福不停地一直重複練,小福的靈力都耗盡了也不許她停下。”
“她怎麼這樣!”裴憐塵不由得失聲驚呼,急得想在劍上跺腳,“學不會又能怎樣?”
身後雲無囿扶着他肩膀的手忽然緊了緊,裴憐塵有些疑惑:“怎麼了?”
“當心跌下去。”雲無囿說。
“小福已經昏過去了一次。”燈芯說,“她醒了之後我們就想一起逃走,可是這個院子太大了,像個迷宮,我們怎麼跑都跑不出去。那個女人還在用她的役使靈找我們,我們快要躲不下去了!”
“你别怕,我們馬上就到了!”裴憐塵趕忙安慰她,“對了,正清他們呢?他們離得近,應當更快能趕到!”
燈芯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我不敢去跟正清說,他們哪裡是那女人的對手?”
“你是對的。”雲無囿說,“你現在想辦法聯絡上他們,讓他們快馬加鞭趕去最近的天謹司巡檢府,我記得留春西北邊的金桐城就有一個,向巡檢府檢舉行迹不端的修士,讓他們立刻派人來留春,若是巡檢府磨蹭,就說是雲無囿叫他們來的。”
“好!”燭火晃了晃,安靜了下來,燈芯的意識離開了。
“師父,把蠟燭丢掉吧。”雲無囿說,“不要拿着了,有火。”
“不行。”裴憐塵搖頭:“萬一待會兒燈芯還有事要同我們說呢?”
“那給我吧?”雲無囿問。
“不給。”裴憐塵說:“我也想幫上一點忙嘛,這點火我不怕!對了,你剛剛說的天謹司是什麼?”
“是一個和修真者有關的團體。”雲無囿想了想,解釋道,“也可以說是統領大夏修士的某種組織,維持着修士與凡人、人族和外族之間的平衡,護佑世間太平。”
“你好厲害!居然認識這麼厲害的東西!”裴憐塵贊歎道。
雲無囿笑了笑:“不是我厲害,天謹司的統領是師父的故人。”
“我的故人?”裴憐塵更加吃驚了,又有些得意起來,高興地說:“我居然有這樣厲害的故人!我想去看看!”
“嗯,他就在玉京,我們回玉京就能看見。”
說話間已經到了留春,原本這樣凡人多修士極少的小城鎮中不宜禦劍,雖不是律法中明文規定的,但大部分修士都盡量遵守這這一不成文的規矩。不過眼下正是夜深人靜之時,雲無囿直接帶着裴憐塵飛到了嘉秀夫人那座大宅子附近。
裴憐塵不等落地就着急忙慌地跳下去,想跑去敲門,卻被雲無囿攔住了。
“師父,你先變回那一小團,藏起來。”
“為什麼?”裴憐塵不明所以。
“燈芯她們應當是陷入了某種術法造成的幻境或迷障,直接進那院子裡是找不到的,若以力破境,不知她們究竟身在哪一層,又怕不小心殃及她們。”雲無囿解釋道,“我需要一些時間确認她們的位子,得找個借口。”
“我們直接進去不行嗎?”裴憐塵茫然地問。
雲無囿哭笑不得:“師父,我們畢竟不是強盜,哪有直接硬闖進别人家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