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帶。”裴憐塵理直氣壯地跳到地上,化成了人形一叉腰,“那個镯子材質特殊,不能跟着魂體一起化形,我怕你發現,就沒帶。”
“你······”雲無囿簡直不知道要拿他怎麼辦了,歎道:“你不如光明正大地跟着我來呢。”
“那也得你願意讓我光明正大地跟着你呀。”裴憐塵據理力争,“都怪你,你要把我丢給别人。”
“好吧,我錯了。”雲無囿認錯一向很快,“我們要往前面去,你抓緊我的袖子,千萬不要亂走,知道嗎?”
“知道啦!”裴憐塵滿口答應。
前方湧動着模糊的霧氣,剛一步入其中,地面便傳來雷鳴般的轟響,周圍無數石塊轟然拔地而起。
裴憐塵站立不穩,不知被什麼東西撞了個趔趄,不小心手中一松,眼前的人竟猛地不見了。
“阿馳!”裴憐塵驚得後退兩步,又擡起手去敲面前忽然出現的石壁,卻連一點回音也聽不見。
裴憐塵猶豫了一會兒,将靈識外放出去,想要探知石壁對面的情況,卻發現這鬼地方似乎有種特殊的禁制,靈識隻能感知到一片漆黑。
漆黑中瞬間湧出了密密麻麻的邪祟之氣,嘯叫着向他直沖而來。
裴憐塵下意識地展開魂力抵擋,一隻隻張牙舞爪的邪祟迎面撞在了淡藍色的光幕上,一隻巨大的充血的暗紅色眼珠骨碌碌一轉,正好鎖定在了裴憐塵身上。
有混濁的黏液順着光幕緩緩滴落,仿佛是會腐蝕似的,拖拽出一道道暗色的、斑駁的痕迹。
惡淵下的邪祟怎麼會在這裡?!
裴憐塵心中不解,下意識想要躲回混元镯裡去,卻發現這奇怪的地方不知有什麼禁制,他竟不能現出魂身。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沒帶混元镯!
隻能硬着頭皮殺過去了!
盡管眼前的邪祟數量多得讓他有些沒底,他還是決定先動手試試。
淡藍色的光幕轟然碎裂,數量驚人的邪祟一擁而上,爆發出尖利的嘯叫聲。
吃了他,撕碎他······
裴憐塵仿佛聽見來自于無數邪祟的低語。
他用魂力裹着自己,赤手空拳地抓住了一隻邪祟的翅膀,魂力化作無形利刃切入了那濃稠腥臭的皮肉之中,剝出一截灰色的骨頭,裴憐塵伸手拽着那骨頭狠狠地往外撕,刺啦一聲,濺了滿身滿臉充滿怨氣的黑血。裴憐塵顧不得惡心,将魂力灌注于這根骨頭之上,當作長劍揮舞起來。
邪祟似乎無窮無盡,裴憐塵身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彩,他有些累了。
“阿馳!你在哪!”裴憐塵喊了幾聲,沒有人應他。
裴憐塵咬了咬牙,知道現在大概沒有人會來幫他了,集中起精神迎向不知死活撲來的邪祟。
殺光這些擋路的邪祟,才能繼續去找阿馳。裴憐塵想,不知道雲無囿會不會遇到這些邪祟,需不需要自己去幫他。
想至此裴憐塵有些着急了,一想到雲無囿有可能也陷入了危險之中,他就覺得心中慌得厲害,手中迎敵的“骨劍”揮得也更淩厲,不再去避開邪祟的攻擊,反而直直地迎上去,不在乎自己身上是不是要多一道口子,隻在乎能不能将眼前的邪祟一擊斃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可怕的嘯叫聲、低語聲都消失了,裴憐塵空揮了幾下“骨劍”,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這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靜的漆黑。
他有些脫力地跪倒在地。
“繼續往前走,年輕人。”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
裴憐塵撐着那根骨頭站起來,問:“你是誰?”
“嘿嘿,等你走過塔的第七層自然就知道啦。”另一個聲音說。“你的同伴已經領先一層了哦。”
“你跟他說這個幹什麼?”又是一個全新的聲音,“這算是舞弊,你不能看他生得惹人憐愛就開後門。”
“我隻是鼓勵他!”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裴憐塵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幾步,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到處都是一片安靜的黑暗。
而那些聲音也消失了,無論他怎麼呼喊,都不再有人應答他。裴憐塵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好像處在一條長長的、寬敞的石頭隧道中,前後都是同樣的景象。
裴憐塵隻好摸着石壁往前走,想找找有沒有縫隙,可走了很長一段,那石壁光滑得天衣無縫,他看看前方,又回頭看了看,一時間不禁有些恍惚:
一模一樣的、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他開始懷疑自己方才是否移動了位子。
“你能在黑暗中清悉視物,反倒被這一點拖累了。”又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溫溫柔柔的,好像初春最輕最暖的那縷風。
“誰啊!”裴憐塵一驚,定睛看去,發現一個身着绛紅衣衫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