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憐塵發了瘋,俨然是想要拆了這個破地方。
地面突然裂開了一道大縫,像是一張巨口似的将他吞了下去,而他跌落之前,隻來得及抱住附近已經徹底沒有了知覺的“雲無囿”。
裴憐塵抱着“雲無囿”在一片虛空中往下沉,覺得很累。
阿馳沒了,那自己也這樣沉睡過去好了。
裴憐塵心如死灰地想着。
······
“——找到了!快快快撈回去!”黑暗中驟然響起一個匆忙急促的聲音。
“好好好,這娃真是命大啊!”另一個聲音幾乎要喜極而泣。
“怎麼撈呀,咱們又碰不到活人。”又一個女孩子說。
“傻呀,用靈力啊,靈力能陰陽無阻。”
“趕緊回——媽呀哪來的妖風!差點給我刮散了!”
“哎,小友,小友你冷靜!我們可以解釋的!”
“别打啦别打啦!你們不要再打啦!”
······
裴憐塵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人在緊緊抱着自己。
熟悉的甜香在一瞬間安撫了他緊繃的情緒,他頓時放松了下來,将臉埋進那人懷裡,軟軟地喚了一聲“阿馳”。
“你看,你看他這不是醒了,我就說沒事的吧。”一個人語速飛快地說,“我們又不是什麼壞人,你這小後生怎麼就不相信呢。”
裴憐塵聽見了别人的聲音,這才疑惑地探頭看去,發現自己現在身處在一個雕梁畫棟的塔室内部,雲無囿正跪在自己身邊,用一隻手緊緊抱着自己,另一隻手捏着扇子,和屋子中間玉台上的幾個人對峙着,顯然是随時戒備着準備出手。
“怎麼回事?”裴憐塵茫然地問,他明明記得自己準備打爛這個鬼地方來着,“疼,你先松開我。”裴憐塵伸手重重去拍雲無囿的胳膊,雲無囿抱得太緊了,勒得他胸口疼,裴憐塵感覺自己快被擠扁了。
“師父·····”雲無囿的聲音有點發抖,依言乖乖地松開了裴憐塵,扶着他站起來,“哪裡疼?是不是受傷了!”說着用扇子一指台子中央,惡狠狠地問:“是那些人幹的?”
該說不說,裴憐塵迷迷糊糊地想,阿馳為他生氣的樣子,迷人得要死,看得他有點飄飄欲仙。
“咳咳。”台子中央的人清清嗓子,“我們可沒有傷他!他疼,我覺得是因為你抱得太緊了。”那人看向裴憐塵:“小友,你說句公道話。”
裴憐塵點點頭:“是這樣的,你勒得我很疼。”
雲無囿嚣張的氣焰頓時蔫巴了下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師父”。
“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那人又忽然說,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派頭:“作為近四百年唯一通過考驗的年輕人,恭喜你,你被無涯劍宗選中了。”
“什麼?”雲無囿莫名其妙。
“能這麼快通過七情塔的考驗,在你之前,也隻有一人而已。”那人很是滿意地看着雲無囿,“你同你四百年前的師兄一樣,實乃先天無情道聖體。”
雲無囿一頭霧水:“嗯?”
“你們在說什麼?”裴憐塵攥着雲無囿的衣角,莫名有些惶惶然。什麼七情塔,什麼無情道聖體,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無囿微微眯起眼睛,靈識展開,便看見那些人原來隻是一團團虛影,心下了然,說:“你們隻是幾片靈識吧,我沒聽說這世上有什麼無涯劍宗。”
“哎,是啊!”原先站在平台中央的人捶胸頓足。“我們的确隻是幾片靈識。這不是又有了你嗎,重振宗門的重任,可就交給你了!”
“承蒙前輩錯愛。”雲無囿趕忙拒絕,“晚輩有師父、有師門。”
“師弟。”另一個人忽然說,“他身上似乎有小雪的劍意。”
劍意?雲無囿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玉佩。
等等,小雪?
“前輩。”雲無囿決定坦然相告,“我身上的确帶着别人贈與的劍意,是位叫做遲雪舟的前輩留下的。”
“啊!小雪,果然是小雪!”那人似乎喜極而泣,“他重建宗門了嗎?”
經過一番交談,雲無囿和裴憐塵才弄清楚,原來此地是數百年前無涯劍宗的地盤,這無涯劍宗雖人數不多,但因入門皆修無情道,強得可怕,一時風頭無兩。
這七情塔乃是宗門用來考驗入門弟子的法寶,懼、惡、哀、怒、喜、愛、欲,成功闖過七層,便能成為若水道祖的座下弟子。
“沒錯,若水道祖遲夢涯,正是在下。”先前那話很多的家夥擺了個十分端莊的姿勢,“我身邊的這幾位,分别是我的師兄葉卓然,大師侄林斯柔,二師侄梅知寒,還有我的小徒弟何小懷。”
雲無囿懷疑地問:“你和遲雪舟前輩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兒。”遲夢涯說。
雲無囿不太相信,何況這遲夢涯長得和遲雪舟也一點都不像:“前輩······不是修無情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