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羽倫亂點鴛鴦譜,要叫人把雲無囿和白非夢關在一起。
說來也奇怪,這開天會中,雖然都奉他為主,對于這件“小事”,竟然有些人支持,有些人反對,也有些人漠不關心,比如那個傀儡師少女。
雲無囿隐約覺得這背後必然有什麼說道,隻是一時抓不住那個線索。他死死盯着易羽倫,想從對方的目光裡找出什麼破綻。
可易羽倫隻是笑,有些像在惡作劇似地歪頭看他。
莫非······雲無囿心裡冒出了個荒唐的想法——
莫非易羽倫是在借這件事排除異己?
可是,為什麼是這樣一個荒唐的、好似兒戲的由頭?
雲無囿這邊沉默着,白非夢卻當場就要自盡,鬧得太兇,以至于白柘隻好打昏他将他帶走。
雲無囿被單獨關了幾天,向易羽倫提出要見白非夢。
雲無囿跟着易羽倫來到白非夢的住處時,白非夢正在試圖用一根長長的羽毛勒死自己,白柘顯然已經累了,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反正每次到窒息時,白非夢都會不自覺地松開些羽毛,根本死不了。
白非夢現在已經不太像人了,頭發雪白,背後拖着兩隻殘破的翅膀,那過于巨大的羽翼讓他沒法好好穿衣服,隻勉強用幾片碎布纏在身上遮蔽軀體。
他聽到動靜回頭看見雲無囿的一瞬,金色的瞳孔猛地縮了縮,似乎是想要後退躲開,可沉重的翅膀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自由地行動。
“白非夢!”雲無囿踩着滿地凋落的羽毛跑過去,一把扶住了白非夢。
白非夢的身體劇烈地發起了抖,他好像忘記了怎麼說話,隻是拼命搖頭。
易羽倫沒什麼閑情雅緻欣賞他們久别重逢淚灑當場,隻是問:“又結了新的空卵?”
“嗯,五日前已經成形。”白柘說。
“那好。”易羽倫沖雲無囿的背影說,“既然你主動找我,想必你也早就明白要做什麼,不用我多說吧?”
雲無囿一時沒有說話,握着白非夢胳膊的手背上青筋分明。
易羽倫又說:“先提醒你一下,我在你身上下了兩個咒,一個是壓制你的靈力,一個是讓你在仙誡台上所受的傷不要愈合。這座前朝古墓遍布整個山脈,機關重重,你一個人逃不出去的,帶上一個,更不可能。是找死,還是加入我們,你怎麼選?”
雲無囿沉默了許久。
易羽倫也不着急,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盯着他們。
白非夢忽然又掙紮起來,雲無囿這才說:“我沒有被人看着的癖好。”
易羽倫面無表情地說:“可我有看人的癖好。”
“你若是要看着。”雲無囿忽然一擡手拔下了發簪抵在了白非夢的太陽穴,“壓制靈力,并非完全消失,要操縱這支發簪,在你們出手之前殺了他,還是能做到的。”
“你!”白柘顯然沒有想到他竟會做這種事,差點直接沖了上來,被易羽倫攔住了:“先别過去。”
白柘顯然有些慌了,畢竟白非夢是他的心肝寶貝,焦急地解釋道:“你或許——”對種血苗的過程有一些誤會!
然而不等白柘說完,易羽倫卻清清嗓子打斷了他,攔着他慢慢地往後退,退到了門口又問:“你打算同他做一對亡命鴛鴦?沒必要,我并不想害你們性命。”
“我說過,我沒有被人看着的癖好。”雲無囿頭也不回,“你們不過是想要一顆蛋罷了,完事了我會叫你們,現在滾出去。”
白非夢又想跑,被雲無囿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動了。
“好,好好好。”易羽倫無奈地笑笑,和白柘一道退至了門外。
“主人,我來盯着吧。”門外忽然響起鴻雁的聲音,語調恭敬平穩,聽着有些非人之感。
易羽倫笑了一聲:“看來小柯姑娘修理得不錯,你來布陣,好好盯着。”
石門轟然落下。
石門外,鴻雁在此處落下探聽陣、壓靈陣和禁行陣。
石室之中,雲無囿微微松了口氣,先不論怎麼收場,至少現在有機會跟白非夢單獨說上話了。
白非夢指了指簪子,又指了指自己,示意雲無囿往自己腦袋裡戳。
“你為什麼不說話?”雲無囿問。
白非夢張張嘴,給他看自己的舌頭。
白非夢的舌頭上多了一個像刺青一樣的咒印,他想了想,拔下一根短羽,在地面的石磚上寫寫畫畫。
羽根磨蹭在石頭上,留下些淡金色的痕迹。
雲無囿明白過來,耐心地垂着頭看着他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