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知不小心打碎了葉疏和的手甲,又把人惹哭了,心裡十分過意不去,裴憐塵請他幫忙收集制作手甲的原材料,他便一口答應下來,兢兢業業地把玉京和周圍的材料市場和拍賣場“刨”了個遍,隻花了兩個月就用一堆材料把葉疏和的屋子堆滿了。
葉疏和又不開心了,他睡都沒地方睡,隻能蜷縮在一塊巨大的原礦上,每天醒來都腰酸背痛的,但是他又不想把這些東西放在屋子外頭,因為裴憐塵說過,院子别人要用,珍貴的東西要好好放在自己屋裡。
直到有一天,一塊不小的靈石礦從堆積如山的材料堆上滾落,撞破了窗戶掉出來,差點砸中在院子裡玩搖搖椅的唐景策,大家才發現原來葉疏和的屋裡已經沒處落腳了。
“你睡覺的時候怎麼沒被砸死呢?”唐景策罵罵咧咧。
葉疏和癟癟嘴,不說話。
崔瑾知大為震驚:“葉道友,你沒有乾坤囊之類的儲物法器嗎,為什麼不收起來?”
葉疏和咬咬嘴唇,不解釋。
裴憐塵悄悄捶了一下崔瑾知的後背,小聲說:“傻嗎?你把人家的手甲弄壞了,他不能用靈力,當然也用不了乾坤囊。”
宋時清摸出一個乾坤囊抖了抖:“我這有個新的還沒過。”說罷直接上前去,并指一點,用靈力勾着那滿屋子的材料飛進乾坤囊裡。
裴憐塵也哭笑不得:“小葉道友,你屋裡擠成這樣不難受嗎?為什麼不跟我們說?”
葉疏和不高興地嗫嚅道:“我又不知道能跟你們說。”
宋時清把那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裝進了乾坤囊,往崔瑾知懷裡一丢。
崔瑾知茫然地看向她。
宋時清頓了頓,解釋道:“他沒有靈力,自然也拿不出來,他要用什麼,你幫他拿吧。”
“行。”崔瑾知認命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半個月,葉疏和成天臭着臉罵崔瑾知笨蛋隻會給他添亂,崔瑾知就隻知道“啊?”“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啊。”
裴憐塵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他倆再打起來,暗搓搓地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葉疏和隻是嘴上罵得難聽行為上并不會為難崔瑾知,而崔瑾知被罵了又完全不在意,便放下心來。
說來也奇怪,裴憐塵沒忍住私底下問過崔瑾知,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旁人的言語,崔瑾知想了一會兒告訴他:
過去斬玉也常常陰晴不定的,但總歸是對他好的,打是親罵是愛,他早就習慣了。
這倆人一個嘴毒心軟一個嘴笨心大,倒還真适合當朋友。
就這樣,看似風平浪靜的日子一天天過,直到天謹司忽然又遣人再次登門。
這次不是來找裴憐塵的,而是想請宋時清。
靈輿圖監測到,離原有一處上古封印現世,一現世便出現松動,需要有修為高深之人前去處理。
而最為緊迫的還不是封印松動,而是開天會也察覺到了此事,亦派人前去想要解開封印奪走其中的災殃神碎片,兩邊的人馬已經有過初步遭遇,現在就看誰能争得先機。
好巧不巧,紫葵也在這個關頭忽然現身玉京,找上了裴憐塵。
“小白和雲哥都聯絡不上,”紫葵問裴憐塵,“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裴憐塵搖搖頭:“我現在也找不着他們。”
紫葵憂慮地咬了咬嘴唇,說:“我原想帶小白回時空裂隙裡的神殿。”
“怎麼了?”裴憐塵聽她的語氣隐約覺得有些不對。
紫葵憂心忡忡地說:“人們幹了太多壞事,災殃神快要醒了!之前我就已經發現他的神印尚在,但好在沒有任何要臨世的迹象。可最近,或許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給養了他,不詳之氣愈發濃重,你們或許看不見,我卻能瞧見,離原的方向,全是陰沉沉的戾氣——災殃神若是真的醒了,恐怕人間要有大災劫,他的力量不是我可以對抗的,而小白神力特殊,恐怕會被有心之人利用,我本想帶他回神殿藏起來,等世間安穩再找機會出來,可是已經找不到他了。”
原來天謹司找上宋時清是為了這件事!
裴憐塵忙問:“紫葵,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将災殃神重新封印回去?”
紫葵皺皺眉頭:“他誕生于戰火,人間的殺戮和一切不好的情緒都會給養他,淺顯一些說就是,隻要你想殺掉他或者封印他,做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他都會因此而更為強大。當初他是如何被解決的,如今自然還是那樣。隻是······”
紫葵沒有繼續說下去,裴憐塵卻明白過來了,當初追雲心中沒有抱有任何殺意,而是懷着一腔愛意将自己獻祭,換得了神明長久的垂憐,可如今,世上再沒有這樣一個人了。
如今太平長安,誰會愛一個降下災禍的神呢?
這件事,宋時清去也無濟于事,恐怕反而會加速災殃神的臨世。
裴憐塵帶着紫葵立刻趕往天謹司,同李無錯說明了情況。
李無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而後問裴憐塵:“用葉疏和獻祭行不行?”
裴憐塵一愣,憤怒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這是直接拿他去喂養災殃,怕災殃來得不夠快麼!”
李無錯揉了揉眉心:“可連試都不試,難道眼睜睜看着災殃臨世?”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一直沉默的紫葵忽然出了聲,“但是我不太确定。”
“但說無妨吧。”李無錯看向她。
紫葵抿了抿嘴唇,說:“我們神族,除了神魂、神格、神身之外,還有一個叫做本源的東西,那是産生前面三樣的胚盤,亦是神族生命的來源。災殃如今沒有神身,神魂、神格尚在,而本源不知所蹤,假定我們找不到本源,而他自己也找不到,那隻要将神魂與神格分離,封印神格,就算他的神魂蘇醒,也無法獲得他真正的力量——當然,這是在賭運氣,賭他永遠不會找到自己的本源,永遠無法重新獲得神格。”
李無錯蹙眉沉吟:“若是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