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可,恩可!”
伊利亞在甬道内追上好友,将其攔了下來:“冷靜一下,我們去找唱詩班的帶教老師。”
“你讓我去找唱詩班的帶教老師?”恩可停下腳步,眼眶通紅地喘息,瞪視着對方,“你知道唱詩班的帶教老師是誰嗎,就讓我去找。你那麼神通廣大,連帶教老師是查德都不知道嗎!”
伊利亞愣住,“查德?”。
“怎麼,很難以置信嗎?”恩可帶着泣音嗤笑了一聲,“維文能指揮唱詩班排練,隊伍裡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也給他留着,可不就是因為查德嗎?”
伊利亞擰起眉頭:“你明明知道帶教老師是查德,為什麼還要——”
“因為我想要唱詩啊!”恩可吼着打斷了伊利亞的質問,“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有本事去帝星嗎?我一輩子都隻能呆在這種腌臜地方,現在連唱詩也不可以了!”
“恩可——”
“滾!”
恩可狠狠掙脫了伊利亞攔住自己的手臂,飛快地往甬道盡頭跑去。
伊利亞站在原地,望着好友的身影漸遠,再一次地體會到了洶湧而來的無力之感。
許久之後,他有些麻木地邁開腿,往宿舍方向走去。
用鑰匙打開門鎖,恩可不在宿舍。
他去哪裡了?洗漱嗎?
伊利亞看了下恩可平時放洗漱用具的地方,東西都還在。
去自修室晚修了嗎?
伊利亞出門,再次返回教學區域。
沒有人。
他開始搜尋起各個教室。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時間過去了很久,晚修的學生也開始陸陸續續地返回。
“萬一他在你找的時候回宿舍了呢?”一個高級班的學生在伊利亞四處詢問時好心提醒。
伊利亞向他道謝,并急匆匆地返回了宿舍。
還是不在。
伊利亞幾乎有些抓狂了。
這麼晚了,恩可一個人能跑去哪裡?
他蹲在了宿舍中央的空地上,雙手拽住了自己的頭發。
宿舍的門突然開了。
伊利亞猛地回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恩可。
“你去哪裡了?”他站起身來,“我到處都沒有找到你。”
“不關你的事。”恩可自顧自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櫃,“不要煩我。”
伊利亞的心涼了半截,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從對方嘴裡說出的話。
他看着對方換上睡衣,拿起洗漱用具,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哐”地一聲甩上了門。
恩可,怎麼會這樣呢?
……
清晨,當伊利亞從刺耳的起床鈴聲中醒來時,旁邊床上的人已經不在宿舍了。
他一個人洗漱,一個人換教袍,一個人來到餐廳,在那裡見到了消失了一早上的恩可。
伊利亞并沒有湊上去,而是另外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如果對方這麼想一個人呆着的話,就讓他自己呆一會兒吧。
禱告結束後,周圍的學生們照舊開始八卦起來。
這塊區域似乎沒有唱詩班的人,沒人在意他和恩可昨天被趕出唱詩班的事,而是談起了另一樁事——
初級班的邦妮死了。
昨天早上發現的,死在她自己的宿舍裡。
有人看到查德面色很差地從邦妮房間裡走出來,不一會兒畢維斯就帶着幾名教士趕了過去,随後把裹着黑布的屍體擡出來搬走了。
“查德也太猖狂了吧。”
“修道院那幾個色欲熏心的家夥一直都很猖狂啊,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總之,差不多每個人手上都得有幾條人命吧?”
“我不想呆在這兒了,太危險了。”
“那你出去挖礦就安全了?前陣子下雨礦區剛剛塌了一片,沒聽說嗎?”
“就算沒被壓死,挖上幾年也得落得一身病,還不如留在修道院吃補貼呢。”
“那還是算了。”
“昨天教創世史的那個猥瑣老頭也沒去上課,不會也是這樣的事吧?”
“怎麼可能,一天兩個人出事,也太誇張了。”
“這個我知道,查德第一節課的時候直接闖進中級班的教室裡,把那個老頭給錘了一頓,現在老頭躺自己宿舍動不了了,查德還在牧首那裡關禁閉呢!”
“哈?這麼離譜?”
“他去打老頭幹什麼?難道人是老頭弄死的,賴在查德頭上了?”
“人都死了,賴不賴的有什麼區别啊,牧首之前也沒怎麼好好罰過他們吧。”
“就是啊。”
“……”
伊利亞獨自在學生們對于此事的讨論聲中浸泡了幾乎一整天。
恩可一直刻意地躲着他,晚修時候甚至連人影都看不到了。等伊利亞晚修完成回到宿舍時,對方已經熄燈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樣。
伊利亞隻能在心底歎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換衣洗漱,最後爬到自己的床上,不安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