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實的。
所以伊利亞幹脆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語,也不去管周圍人各種令人膈應的行為。阿列克讓他做自己的侍從,自己便專心做就好了,要不然能怎麼辦呢?
對于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貼身侍從,在過去的三年裡,伊利亞已經掌握了許多實用的技巧。
比方說,既然主人和侍從尊卑分明,那麼侍從作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覺悟,絕不能因為一時的信息不透明,而對某些人某些事産生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謝謝,不用了。”伊利亞用黑眸注視着對面金毛犬似的大男孩,聽不出什麼情緒地拒絕道。
與其開始一段一時興起的友情,不如果斷地提前規避掉一切可能存在的風險,不給阿列克和自己添任何麻煩。
在對方明顯失落下來的眼神裡,他喝完了袋子裡最後一點營養液,随即站起身來,到回收處扔掉空袋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食堂。
……
下午,五年級指揮系上的是連堂的沙盤模拟課,這是伊利亞最感興趣的一門課,也使得他在結束課程後心情還算不錯。
其實,這種理論性的課程并不為帝國軍校師生所重視。
長時間以來,帝國軍隊的主要打擊對象都是邊緣地帶的星獸,而對于居民們,則是僅僅起到了一種簡單的威懾作用。
這就意味着,比起紛繁複雜的戰術來說,強大的攻擊性精神力更能直接地壓制住帝國軍隊往往連成群結隊的智慧都沒有的“敵人們”。
所以,帝國軍校一向更重視在戰鬥性課程中表現優異的學生。
那些學生即便是平民出身,也更容易被權貴子弟們選作副官,從而在畢業分配時擁有更高的軍職起點。
伊利亞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擁有那樣的“高起點”。
他可以在所有理論性的課程中拿到近乎滿績的分數,但那并不妨礙他在戰鬥性的課程中從未及格過。
E級的攻擊性精神力實在是太弱了。
弱到如果沒有阿列克那樣強勢的保護者,自己恐怕很難在帝國軍校這種群狼環伺的地方安穩地進行着這份注定無法合格的學業吧。
走在通往宿舍樓的長長的懸空廊道上,皮膚白皙的人兒透過淡藍色的玻璃看向下方的園區。
很大的一塊兒地方,綠色的樹木和灰色的道路整齊而優美地一格格排列着,其間有不少深藍色的點狀人影三三兩兩地走來走去。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幹淨”,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伊利亞擡手,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深藍色制服的前襟位置。
——表面罷了。
“滴滴滴。”
左腕上黑色的光腦在這時發出了請求通訊的聲響。
伊利亞知道那是阿列克發來的——因為隻有對方的通訊提醒沒有被他設置成靜音狀态。
他停下腳步,瘦削的手指觸了一下光腦。
瑩藍色的通訊框瞬間彈出,懸浮在了半空中。
“伊利亞。”熟悉的俊美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我記得今天下午上連堂,現在應該已經下課了吧?”
“是的,少爺。”伊利亞望着屏幕裡的人,平靜地答道。
“從明天起我要離開帝星一周,你得回将軍府呆着,雷奇已經出發去接你了,預計半小時後到。”
“我——”
“不可以。”阿列克像是猜到了對方要說什麼,斬釘截鐵道,“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皇子黨那些人彎彎繞繞的心思太多,不可能長時間留你一個人在學校的。”
“好。”伊利亞臉上并沒有展露出什麼因為被阻止而産生的壞情緒,順從地答道。
看到對方乖巧的表現,阿列克的語氣不禁軟了下來,安慰似的說:“你乖乖地呆在府裡,我叫人往書房添一些新的書,不會讓你無聊的。”
“好。”伊利亞再次答道,又應付了對方幾句,等大少爺挂斷了通訊,才繼續沿着廊道向前走去。
他違背不了阿列克。
在帝星,如果一個侍從違背了自己位高權重的主人,那麼他将悄無聲息地消失,或是憑借着慘痛的被折磨的經曆成為貴族們茶餘飯後的小小談資。
縱然阿列克平日裡表現得再寬厚善良,元帥之子的身份擺在那裡,也必然不會給一個不聽話的侍從什麼好果子吃。
他既然能夠狠下心來親手一根根斷了自己周身全部的力脈末梢,也就能夠狠下心來置自己于萬劫不複的死地。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是一個蝼蟻在帝星權貴手下正确的生存之道。
伊利亞微微地抿了一下唇,很快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