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略顯明亮的眼睛咕噜噜地轉起來打量着兩人，從帕恰身上轉移到伊利亞身上，目光微微地閃動了一下。

伊利亞在帕恰身後無聲地搖了搖頭，這個灰袍的人兒便立即會了意。

“歡迎光臨寒舍，請坐請坐，有什麼能為二位服務的嗎？”她一手托了下巴，歪着頭問道。

“錢老闆是嗎？我是帕特先生介紹過來的人，想和你做筆交易。”帕恰正式道，和伊利亞一同在前台的高腳凳上坐了下來。

“哦——”灰袍人兒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像是在感慨，“我是錢老闆沒錯，但把自己兒子都介紹過來了，帕特老先生還真是看得起我。”

“你怎麼知道我是我父親的兒子？”帕恰驚訝地問，他明明也遮住了下半張臉。

“我瞎猜的。”錢老闆随意地擺了擺手，“不過現在不就可以确定了嘛。”

帕恰被堵了一下，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趕緊把話引到正題上來，和對方詳細地說了自己所需要的餐具的樣式和數量。

“哦，數量挺多的。”聽完，錢老闆評價道，漫不經心地敲了敲面前的桌闆，“找起來會很麻煩，尤其是在短時間内。”

“錢不是問題。”帕恰道，“隻要老闆你能找到，就算價格高一些也沒有問題。”

“你們父子倆都是爽快的人，我最欣賞這樣的人了。”錢老闆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她拉長了音調，“帕恰先生你應該也知道，在黑市這裡，不一定是用錢換物才叫做交易的。”

“你想要什麼？”帕恰聽出了她的意思，眉頭微微皺起。

“出于對将軍府人品的信任，我也就不跟您繞彎子了。”錢老闆坐直了身子，一雙明亮的眼睛正視着帕恰，“不瞞您說，前幾天我剛接了一項委托，如果我能夠完成，就可以從對方那裡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他托你做什麼？”帕恰問。

錢老闆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一手往嘴邊一遮，低聲道：“想辦法獲取一次去第三監牢探視的機會。”

“第三監牢……”帕恰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如果不是什麼特殊情況的犯人，走正常渠道探視應該就可以了。”

“他這個确實算是特殊情況。”錢老闆點了點頭，“我直接跟您報名字吧。”

“西裡爾，36歲，犯了走私罪，進了第三監牢之後就沒有消息了。”她道，“他家裡人的生意本身也不怎麼幹淨，怕申請探監的話會被審查，所以希望托關系進去看一眼。”

“這樣啊。”帕恰的眉頭稍微松了松，随後道，“應該問題不大，但是走私罪是重罪，看守得肯定也會相對嚴一些，我需要回去和大人們請示一下，兩天之内給你答複，可以嗎？”

“沒問題。”錢老闆道，“勞您費心了。”

“答複肯定的話，我這邊的聯絡進貨就可以開始提上日程了。”

她低頭掐着手指頭簡單地盤算了一下，擡起頭對帕恰道，“順利的話，從我開始聯絡到你們能夠過來取貨大概要兩周時間，可以嗎？”

“可以。”帕恰果斷道，随後擡手在光腦上操作了幾下，跟将軍府的人做了請示。

“那就不多叨擾您了，錢老闆。”帕恰和伊利亞前後從凳子上下來，微微躬身，“告辭。”

“拜拜啦。”錢老闆一手撐在櫃台上，另一手沖兩人擺了擺，目送兩人離開。

……

“所以你帶我一起來的作用是？”

回去的路上，伊利亞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同行人，問道。

“當然是為了安全呀。”帕恰開着車，理所當然地說。

伊利亞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問号。

“為了我的安全嗎？”他試探着問。

“是為了我的安全呀。”帕恰疑惑地側頭看了伊利亞一眼，“你一個軍校生還護不了兩個人嗎？”

伊利亞：……

“帕恰，我體能不好你是知道的吧。”他有些無奈地說。

“我知道呀，但你不是有配槍嗎？”帕恰奇怪道，“用槍自衛不是更方便嗎？”

伊利亞感覺過往打出的子彈又重新擊回了自己的心口之上。

“是更方便沒錯，可是我不是很擅長射擊。”他解釋道。

“不對啊，我記得阿列克少爺經常送你槍來着。”

帕恰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笑嘻嘻地問：“說吧伊利亞，你是不是在謙虛。”

伊利亞張口想要辯解說自己不是在謙虛，卻被對方強行打斷。

“哎哎哎你不用說了，我懂我懂。”帕恰擺出一副懂得一切的樣子搖着頭，“你們這些厲害的人凡事就是喜歡說自己不行不行，實際上真到了什麼時候還牛得吓人一跳。”

“我一直以為你還挺實誠的，沒想到你是這麼不厚道的人啊，伊利亞。”帕恰意味深長地側頭看了伊利亞一眼，“是我看錯你了，小夥子。”

伊利亞被堵得啞口無言，本來就因為射擊能力差而苦悶的心情更加糟糕了，面無表情地将身子貼上一側車門，把臉轉向窗外，不去看這個可惡的強詞奪理的人。

希望之後他的射擊技術能在道格那裡進步一些吧，哪怕還是不及格。

伊利亞這樣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