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弛的聲音與煙花的爆鳴聲貼合,傳入許頌的耳機裡有些朦胧,像是一種虛幻的錯覺。
他怔愣地看着手機屏幕中的煙火和秦弛張揚的臉龐,大腦仿佛不會思考了一般,但秦弛并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而是繼續輕聲地反問他。
“頌頌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一連串的信息撞進許頌有限的大腦中,他其實有些聽不清秦弛說什麼了,隻是有些恍惚地想起淩航說過的話,而後才後知後覺發覺秦弛真的跟他告白了。
秦弛的雙眼像準備掣肘獵物的刀刃,暗藏着危險的鋒芒,然而在許頌的視角下,他隻能感受到對方墨色眼瞳裡帶來的柔和與真情。
許頌這兩天前前後後太累了,大腦不受控制地進入休眠的狀态,似乎連警惕都無法達到正常标準,更何況在精神最為脆弱的、情緒最為容易放大占據一切的深夜。
他的心裡其實也有些動搖了,隻是身體遲鈍的反應讓他現在自保着。
秦弛身後的煙火漸漸消逝了,對方的面龐進入短暫地灰暗,但缱绻的眉眼又很快地被屏幕光照亮顯現在鏡頭下。
許頌有些無法思考,隻能感受到心跳劇烈的跳動聲,似乎也把他的呼吸也帶動了,胸腔控制不住地加速起伏。
他的耳機裡面很安靜,隻有秦弛身邊沙沙的蟲鳴聲和秦弛微弱的呼吸聲,像是也把許頌的耳朵一并帶入休眠,隻能循環這些暧昧的聲色。
許頌長時間的沉默讓秦弛有些等待不起,他微微靠近屏幕,垂着雙眼,像是示弱、低人一等的奢求姿态,低低喊了一聲頌頌。
出于下意識許頌應聲了,秦弛的神态便因此變得滿足,喉結遲緩地滾動着柔聲詢問:“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秦弛刻意壓低的嗓音有些啞,伴着夜間的聲音像是一道輕緩的浪花,激得許頌脖子臉頰先後滾燙一片。
明明秦弛看不見自己,許頌卻有一種屏幕中秦弛在跟自己對視的感覺,從手機屏幕中挪開視線,不敢繼續再看那雙溫情的雙眸。
許頌不知道該如何答複,動蕩的心髒不斷向大腦反饋消息,他垂着脖頸,隻能作出最原始的反應,甕聲甕氣唔了聲。
秦弛聽見了他的聲音,疑惑地輕聲問他唔是什麼意思?
“是答應的意思嗎?頌頌。”
耳邊秦弛還在溫聲細語地問,許頌渾身都撩着熱,不自覺地咬着唇,熱氣蔓延在全身,他渾然不覺間一點一點掉入陷阱,眼睛低垂着,低低地嗯了聲,唇瓣微弱蠕動着,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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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頌其實有些記不清昨晚最後的細節了,隻記得秦弛在煙火下告白時心髒傳來前所未有的悸動,那種感覺仿佛将他這麼多年以來荒蕪的身軀卷回了春,也将他那些痛苦的情緒一并清掃空了。
但許頌一想到他跟秦弛之間換了一個新的身份便有些手足無措,像是平時聊天的方式都失效了,他又開始不會打字發消息了。
一大早起床抱着手機糾結半晌,最後還是跟往常一樣跟秦弛發了早安。
對方也一如往常很快地回了語音,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懶怠沙啞,像是聽見許頌的消息就驚醒了一般,說:“頌頌早安。”
秦弛的聲音似乎跟平時沒有差别,但許頌卻莫名覺得對方的語調比以前要更加親昵。
他垂着頭,嘴唇不知不覺抿着一個笑,低頭慢吞吞地打字說自己現在要去上學了。
秦弛說等一下。
許頌便真的乖乖地等了下,緊接着手機中的另一條軟件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他帶着茫然打開zfb發現有陌生人給自己的賬号打了一筆錢。
就在許頌慌亂間,這個陌生人已經申請他好友了,他看見對方熟悉的頭像時,心神才安定下來,通過好友後,想要把對方轉來的錢還去。
但秦弛似乎提前感應到了他的念頭,發了消息過來。
秦弛:沒有辦法親自給頌頌買蛋糕,隻能讓頌頌自己去買了。
秦弛:頌頌,不要轉回給我。
許頌看着秦弛轉來的錢,的确沒有特别多,剛好可以買一個貴一點的大蛋糕。
秦弛說他可以用多的錢去請客,但不可以轉回去,不然他會很難過。
許頌不想戀愛的第一天就破壞兩人之間的感情,而且上學快也遲到了,他隻能打算着去學校問問淩航該怎麼做。
聽見許頌跟秦弛在一起了,淩航絲毫不意外地揶揄:“我早上起床就知道了!而且秦弛跟你告白的時候,簡澄陽也在,他半夜給我發了好多消息。”
說着,他朝許頌得意地哼哼笑,“我之前說的沒錯吧,他肯定會主動跟你告白的。”
許頌好奇問他為什麼這麼肯定,淩航對嘴巴比了個拉拉鍊的手勢說:“秘密,你估計很快就會發現啦!”
但許頌其實更糾結的是早上的轉賬,淩航聞言如同看傻子一樣看他:“錢代表着他的心意,你不收,人家會傷心的。”
“你隻要記住收錢後再多叫對方幾句哥哥,讓對方也感受到你的心意就行了。”淩航道。
許頌其實不太懂網戀是怎麼談的,隻能幹巴巴說這樣嗎。
下午放學許頌沒有回家,他和淩航一起留在了購物廣場吃了晚飯和蛋糕。
他将蛋糕照片發給秦弛,像情侶報備一般給對方發消息:哥哥,我已經吃蛋糕了。
這是淩航教他的内容:戀愛,就是要無時無刻互相分享自己的趣事,把自己正在做什麼告訴對方。
雖然許頌平時跟秦弛的聊天内容和淩航所說的差不多,但許頌沒有做到把自己身邊的事情‘無時無刻’分享給秦弛。
聽了淩航的話,許頌心裡便開始建立新的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