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向前走了幾步,将心頭萦繞的些許情緒散去,乘坐電梯下了樓,進了診室,室内,一位鶴發童顔的中醫大夫已然在等候了。
請過了平安脈,大夫又詢問了楚河的意思,最後開了七日的藥膳方子。
隋鑫謝過醫生,親自送人出了門,又回來尋楚河。
“還有事?”
“大少奶奶那邊回了消息,邀請您與孟一凡同去。”
“我記得,這事是叫你弟弟跟進,他人呢?”
“……”隋鑫略遲疑了下,才低聲回答,“小小少爺有事吩咐他去做。”
“小小少爺?我大侄子?”
“是。”
“隋楓不止是我的下屬?”
“……”
“我知道,你也不止是我的下屬。”
“……”
楚河恍然大悟似的,說:“你們是楚家的工作人員,幫助我隻是你們的工作之一,是我太霸道了,總是安排你們做事。”
“并非如此,”隋鑫語速略微加快,“大少爺叮囑過我們,要将您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
“但如果我大哥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同,你們一定是聽我大哥,那如果我大哥和我父親的想法不同呢?你們聽誰的?”
“……”隋鑫默然無語。
“聽我父親的,他畢竟是家主,對吧?”
“對……”
楚河早有預判,因而也不怎麼難過,隻是歎了口氣,說:“總歸是不一樣的。”
因為工作關系鍊接的上下級,和因為親密關系而鍊接的家人,怎麼會一樣呢?
試圖在下屬的身上尋求安慰與溫情,本身就是一種荒謬的行為罷了。
更何況,這才剛認識多久,所謂相處融洽、相得益彰,不過是下位者讨好上位者的手段,為了金錢、為了利益、為了稱職,僅此而已。
楚河捏了捏自己的指腹,說:“你轉告他,等他空閑下來,去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吧。”
“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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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認認真真地用筆記本電腦寫了兩個小時的課堂論文,寫完之後不太滿意,又花了半個小時修改了一番,這才發送到了家庭教師的郵箱。
他很珍惜學習的機會,并且在學習的過程中,也愈發覺得楚家為他安排的這些老師,的确有些真才實學。
等過段時間,或許可以回學校再深造下?
楚河的心裡浮起了這個念頭,又按了下去,畢竟,他還沒見過他的親生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想法,一家人,多少還是要聚到一起商量商量的。
忙完了手頭的事,楚河回了房間,并不意外地發現湯悅又在他的床上忙别的事。
今兒倒沒有吃水果,而是拿着藥膏再給自己塗抹傷痕。
“你好像很自在,”楚河邊說邊有些好奇,“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會覺得尴尬。”
“尴尬的事做過太多了,尴尬的情景也見多了,”湯悅一邊給自己塗藥,一邊将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布料蹭了下去,“楚少爺,我們做私密的事都做過了,我還需要感到尴尬麼?”
“雖然放蕩很好,但太放蕩了,總會讓人輕看一些的。”
楚河是這麼想的,也這麼說了。
“我不在乎這些的,”湯悅塗完了最後一處,将蓋子擰好、藥瓶放在了床頭櫃上,“楚河,我既然能做出這些事來,所有的後果,我都可以承擔。”
湯悅仿佛在說剛剛發生的事,又仿佛在說一些楚河不了解的事。
楚河也終于無法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問:“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我是說,在我失憶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