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克勞德借着保養武器的工夫,把昨天發生的事通通講了一遍。
“大體上是這樣不假……”塞斯擦着槍,說。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卻能抓住所有的重點。
“我還是覺得,災厄之前遇到的實在太可悲了。”克勞德說。
“或許吧,”塞斯輕哼了一聲,“但相比于原因,結果更重要。”
他重新組裝好了槍。槍合體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金屬震顫聲。
“他明明有很多種選擇,結果呢?”他盯着克勞德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一頭紮進了最糟糕的一種。”
“沒有挽救的可能性嗎?”克勞德小聲說。
“如果你能從他手裡活下來,再考慮吧。”塞斯冷冷地說,“還記得叔叔教過我們的一課是什麼嗎?”
“把愛留給應該的人。同情與憐憫是非常珍貴的,踐踏生命的人不值得這些。”
克勞德咽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了。”克勞德悻悻地答道。
克勞德的進度比塞斯慢了一些。
下午他們要參加傑内西斯的魔晶石培訓,塞斯沒急着走,盤腿坐在克勞德旁邊,看克勞德一點一點地給刀子上油。
克勞德咬着下嘴唇。半晌,他問道:
“你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呢?”
他沒明說,你和災厄是什麼關系?你又是誰呢?
塞斯伸了個懶腰。此時他們面向的正是尼布爾海姆的方向。樹林的上方,還能看見隐隐的炊煙,逐漸消失在晴空裡。
“我的家人,”他頓了頓,“因為他失去了故鄉,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好友,人生被攪得亂七八糟,向不好的方向一路滑坡。”
“至于我,”塞斯用一種平穩的語氣繼續說,“我和他算有些私人恩怨吧。”
克勞德豎起耳朵,然而塞斯的叙述戛然而止。
“詳細說說?”克勞德問道。
塞斯半眯着眼睛,靠在樹上:“都過去了。”
“有時候,災禍來得很突然,榮光也是,”他模棱兩可道。伸出手,陽光從指尖穿過,“都不算自己的,我不貪。”
克勞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不明白好友為什麼要忽然發表對人生的看法。
“等所有事情過去了,我會挑一個好時候講講的。”塞斯也注意到這點,好脾氣地笑笑,“那時候你想問多少問題都可以。”
“别是口頭支票啊。”克勞德将信将疑地說道。
“一言為定,”塞斯伸出小手指,“想拉鈎也行。”
“感覺好怪。”這麼說着,克勞德還是伸出手。
午餐是在瓦倫丁宅吃的。
昨天的事讓大家興緻沒有那麼高,塞斯還是竭盡全力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傑内西斯評價為不輸給第一天村裡的宴會。
克勞德回家拿媽媽做的派。薩菲羅斯照例去廚房幫忙。傑内西斯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對面看報紙的文森特隻是用眼神表示了他的疑惑。
傑内西斯聳聳肩:“裡面太窄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和諧得讓人插不進話。”
“是這樣,”文森特慢吞吞地說,“米德加現在如何?”
“一如既往,”傑内西斯說,“自從那個老家夥死後,大家都輕松了很多。至于神羅怎麼想,誰在乎呢?”
他又說:“你真該看看科學部被塔克斯弄得幾乎停擺了的樣子。霍蘭德當上了副部長,但他本來就沒多少實權,一半人都不聽他的。”
“加斯特教授呢?”文森特挑起眉毛問道,“不,他應該退休了吧……”
“沒聽說過,”傑内西斯抿了口茶,“自從我入伍以來,一直是霍蘭德和寶條負責的。科學部話事的就這些人,算算快十年了吧。”
“加斯特教授?”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薩菲羅斯手裡拿着托盤,身上穿着碎花圍裙。圍裙有點小,他太高了,像一座山。他看上去有些傷感,“我記得,我六歲那年,他忽然不見了。”
文森特若有所思地放下報紙。“然後再也沒出現過?”
“沒有。”薩菲羅斯說,“至少沒出現在我前面。”
“薩菲,幫忙把這個端過去!” 塞斯從廚房探出頭來,“讨論什麼呢?”
“加斯特教授什麼時候走的,想得起來嗎?”薩菲羅斯順口問道。
塞斯幹脆利落地報了一個準确日期。
“現在想想有些奇怪,”塞斯回憶道,“他偷偷給了我一顆糖,我沒放在心上,畢竟他以前也瞞着寶條這麼做過。”
“可那天他多說了一點話。”薩菲羅斯似乎也想起來了,“他講完故事以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