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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服了,又拿溫惠沒出生時的事說事,就圖她毫不知情無法反駁,還有,皇後殿下您和她說這些做甚,難不成溫惠阿爺不讓立您為後是想把皇後的寶座給她生母肚子裡還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兒嗎?搞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新帳舊帳,一起算罷了
可奇怪的是,馮後一直沒有給過溫惠任何說搪塞和奉承話的機會,王朝最尊貴的女人用一種矜傲至極的姿态重新坐回了軟榻上,層層紗簾再度垂下,似一場場好戲的間奏幕
“侯爺當時怎麼說來着,一則,我朝以孝道為重,沒聽說過皇後無錯廢姊立妹的道理,呵呵,二來啊,左昭儀被太後廢黜幽閉,迎廢妃回宮實在是不妥啊不妥,哎呀,難聽的話實在太多,如今回想起來,都能吵得本宮頭疼”
“陛下興儒法,重孝悌長幼”
我阿爺無錯
“呵”
馮後還是冷笑,也是,倘若文帝的‘重視’真的管用的話,也不會發生今日馬球場的此等兄弟手足相殘的鬧劇了
人心叵測,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儒法孝道,也不過是統治者為維護政治權威弄出來禁锢世人的枷鎖罷了
“可那些聲音實在是太令人讨厭了,本宮雖動不得令尊,但掐死幾隻聒噪的雀兒鳥兒,那還是,輕而易舉。”
“.....”
她同她講這些做甚,溫惠忽有些茫然
“包括先皇後,呵呵,跟隻喪家犬似的逃到了廟裡,被本宮逮到的時候依是作你剛剛的模樣,拿簪子抵着脖子,紅着眼,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荒謬,其實都怕死的緊,裝什麼”
可她是你的阿姊啊
溫惠啞然,她同樣不懂為何有人會‘樂于’分享家醜之事——除非,她們從來沒有把對方當成過親人
皇後,她笑得更放肆了,而站在她的身側的馮令燦隻覺一道冷意慢慢爬上她的後背,繼而扼住脖頸,将她悶得幾近窒息
她的阿姊,在如數家珍般念叨着另一位‘阿姊’是怎麼死在她的手裡,甚至,‘兇手’還用着懷念般的殘忍的語氣,就像在說着一件從不值得同情的失敗品般
可惜了,當時沒有殿中的武婢會打掉先皇後,哦不,廢後手中的簪子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馮後就這麼站在那一塵不染的佛龛前,看着那華貴精緻的玉簪直接刺穿了女子嬌弱的脖頸,鮮紅的顔色眨眼間吞噬了雪白的素衣,誰能想到,倒在那兒的冷透的身軀曾是文明太後的侄女,太師郡王的郡君,一國的,皇後
可踩着親姊身軀上去的,仍然是一位,馮姓的皇後
這本就是他們送女兒入宮的原因,隻要結果一樣,他們才不在意過程呢,死了個人?這亂世天天都在死人,更何況......
死的隻是個,女人
她好像,赢了?
未央宮的夜實在太冷,活下來的馮後不得不試着用别人的血來暖自己,子貴母死的舊習下,注定了馮氏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隻能端坐在錦緞之上,演着位對夫君望穿秋水情深意重的好妻子,一位高貴的,魏朝的皇後
這是她,想要的嗎?
封建,并不是一個個體的不幸,而是整個時代的悲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安靜而空曠的室内,許久未置一詞的彭城王妃,李媛華忽輕輕歎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說旁人,還是她自己的命運
而在溫惠看來,真正讓廢後絕望的,也許并不是姊妹的相逼,而是那電閃雷鳴之日,最終還是未曾出現在佛門門扉處的影子,她曾經的,夫君,如今像扔一廢棋般,棄之她如逐水飄零。
愛情真的能淩駕在人們對權力的渴望之上嗎?十五歲的盧溫惠,并不懂
“她,活該”
便面扇還是輕輕搖啊搖,随珠還是輕輕蕩啊蕩,它們真正的主人,不過隻是那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黃裳罷了
“你說的也沒錯,陛下重孝悌,無論哪個皇子即了位,本宮不都是鐵闆釘釘的太後嗎?”
子貴母死,當孩子被冊封為太子之時,就是母妃的死期,呵,她不過隻是提前送那些蠢貨上路罷了,而請這些個女郎進宮,也不過是為了給那些人做做戲——比如她的兄長,如今野心勃勃的南平王
“盧大娘子,你這麼聰明,何不猜猜倘若太子想全身而退,會怎樣,給陛下一個交代?”
溫惠擡眸,喉嚨莫名變得有些幹澀,即使想到,她也不想吐出那極盡殘忍無情的三個字
“當然,是找一隻替罪羊,出氣筒”
“同行十二人,皇子去,世家子走,國戚離,那麼隻剩下一位——”
她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殘忍
太和某年的秋天,見證了一場不那麼完美的擊鞠賽,北平侯之馬因失控,揮杆奪球之時不小心打到了二皇子馬之馬腿,無意緻使後者墜馬,開國侯世子因護皇子心切,冒然撲倒,巧然撞至太子揮出的馬杆之上,以負重傷
後經禦史台查驗,北平侯之馬蹄鐵被人作過手腳,候官深究之下,真相浮出水面
兇手為給事中之子,姚君玉
太子大怒,遂斬其于東宮階下
一場關于儲位争奪的初次交鋒,死的,隻不過是一位庶族家的公子罷了,幸運,并未累其家族
當然,這僅僅隻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