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場風波宴脫身之後,盧家四兄妹皆結結實實“病”了一場
溫慎是直接被自家阿姊和馮後吓出一身的冷汗,也老實了也再不想到處亂耍了,最後發現還是躺在被窩裡最巴适(舒服)最安全
盧大兄則是被氣了個半死——*的,好不容易看對眼的小夥子就這麼招呼都不打一聲翹辮子了,這世道還有天理嗎?真是的,不過他沒敢把這‘噩耗’告訴二姊妹,卻一股腦全掏給那痿痿的四弟聽去了
雲裡霧裡的盧道虔小兄弟本來隻是有點郁悶,一聽罷,忽然就在某夜神經兮兮得把自己灌了醉,繼而傻蒙蒙得往那長廊風口裡一站,雙手負背,學着‘古聖人’的模樣喟然長歎一句:
“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悲夫哉——”
當然,一起喝酒的盧大兄隻聽懂了“悲夫”二字,可氣氛都到這了,嗯……他莫名就回想起十歲上時被傅母踩死的那隻小奶貓,它還那麼小啊……
一時悲上心頭,依是喝得酩酊大醉,往四弟旁邊一站,兩人吹了整整一夜的風,自以為潇灑不羁實則——
雙雙“病”倒
而朝會中一連鏖戰數日,好不容易得到‘裁判’文帝手肯中場休息的南平王忽覺哪裡不對——嘶,怎麼感覺左邊位子空了點,身後還少了幾個人涼飕飕的?
回眸細細一看,好嘛,盧李兩家一個子都沒來,敢情他吵半天隻是兩外戚中門對狙,池魚一點都沒被殃及到?血虧啊血虧
某高姓司徒則是一邊狠狠抹了把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暗罵這姓馮的陣營裡幾個老不死的戰鬥力着實可以,一邊七尺男兒竟作那柔弱狀,紅着眼睛幹嚎着‘撲倒’在文帝腳邊,小模樣委屈得不行:
“陛下,我那可憐的外甥啊——”
“放你*的狗屁,我*你*的,二皇子之事與太子何幹!況那姚君玉早已伏誅!”
我勸你不要實話實說啊!
無妨,自有大儒為我辯經,高司徒隻要抹着淚不斷重複那句‘我可憐的外甥啊’,就會有所謂的‘正義之士’站出來主持公道
盡管話題不知不覺間就從‘太子濫殺無辜’變到‘當年啊這馮後巴啦啦逼死皇子生母啦,太師在平城幹嘛幹嘛僭越啦,連最近南平王在彭城公主府放虎一事都能拿出來扯,總而言之,請陛下嚴懲馮氏!’
南平王:?
高司徒:你就說北平侯姓不姓馮吧!太子是不是姓馮的養大的吧!所以請陛下嚴懲馮氏!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吵到最後無論南平王怎麼辯解,另一方就跟鑽進了牛角尖似的隻會說一句話:
請陛下嚴懲馮氏!
“.....”
盧府卧房内,溫惠看着手裡都快濃成糊的湯藥,默默歎了口氣
朝中很難有如此“團結”的時候,此等逸聞,就連真病在床的溫惠都聽了一耳朵
其實從未央宮到阊阖門那段路溫惠都穩穩妥妥得走了下去,直到那朱紅的宮門在背後‘轟’得關上的那刻,她就莫名雙腿一軟,要不是鳴翠和樗飛奔過來将她扶起,元華又趕忙給她捂上保暖的大氅,溫惠真的有可能就暈倒在那淅淅瀝瀝的秋雨之夜,雖然最後還是着了涼發了燒
她,怎麼會作出那麼瘋狂的舉動,她.....還是她嗎?
扪心自問,溫惠是怕死的,也根本沒有‘為家族為大義而死’這麼高貴的情操,作為一條隻想苟且偷生小富即安的鹹魚,她倒底是怎麼說出殿中那些話的!
肯定是被那混不吝給影響了....端起藥碗遞到唇邊,溫惠一飲而盡,呵,反正事都辦完了,她可再也不想碰到那些個人了!
可入口之物并不是意料中的苦澀,反而帶着絲絲令人回味的甘甜,與它令人避而遠之的外表截然不同,少女忽有些恍神,對着窗台處正整理東西的鳴翠下意識喚道:
“這怎的?”
“哦”
鳴翠懷中抱着隻做工精緻的絹布小兔子坐到溫惠床沿邊,一手接過少女手中碗盞一手将那兔娃娃塞到溫惠懷中,還貼心得幫她往上撚了撚被沿,嘴上卻仍是不饒人道:
“小心些,别又着了風寒了,我見二娘子屋裡總愛往那些茶啦水的裡加饴糖,娘子你又愛往那去,我就想罷也加些娘子估計也愛喝,唉?”
溫惠剛想腹诽其實自己一點都不愛喝,但見鳴翠突然怔住,視線還不自覺往上看,便心生好奇循着望去
隻見那床架上用紅線吊着隻小巧的兔子燈,還在那無辜得晃啊晃,溫惠定睛一看,又瞧了瞧自己懷中的那個,頓時一陣羞惱直沖腦門
“哪來的!”
二者外形簡直一模一樣,肯定又是那混不吝!
她不自覺拔高了些音量,顯是氣惱,剛想把懷中那個一把扔到床尾,卻被鳴翠笑着按了回去
“大公子給的,真的”
“哪家的大公子!?”
話音落,看着鳴翠揶揄的笑臉,溫惠才蓦得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臉上頓時燒上一片如晚霞般的紅,又熱又燙,可她又不能把臉埋入錦被裡(兔娃娃塞在那),隻能強裝鎮定得輕咳幾聲,側過頭靠在床壁,裝作剛剛什麼都沒發生,而心下卻忍不住小聲‘咒罵’:
大兄也真是的,還有,就該讓那混不吝真摔傷才是!老天無眼!
而鳴翠根本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少女,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桌前,捧來一盒子東西就跟獻寶似的遞到溫惠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