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溫惠有時真不應該讀那麼多書,不然如今也不會一聽就聽出這是詩經中某著名的愛情論調
東門之墠
“也是”
馬車内的氣氛更奇怪了,奇怪到她都想縮在角落直接裝自己不在,而李僖捏着信箋,語氣還是那般“和和煦煦”:
“長樂郡公府就挨着彭城公主府,與固惠安侯府間也不過一盞茶半柱香的工夫,算得上是‘其室則迩’”
他是在誇人家選詩選得妙嗎?溫惠死命盯着窗外一時不敢回看李世子,某“沒頭腦”長着一副沒經受過書本污染的“天真無邪”樣,倒還是有點文化在的嘛
她在心虛什麼......
“其人甚遠,豈不爾思,呵呵,看來長樂郡公對盧娘子您可真是一往情深,情根深重呐”
盧娘子,好生疏客套的稱呼,他以前都不叫自己這個的......(喚惠娘難道就對嘛!)
溫惠還在強裝鎮定看風景,這種揣揣的不安,就有種盧父在外頭鬼混喝花酒晚歸被李氏提着耳朵訓的感覺——沉默心虛的郎婿,興師問罪的妻子
話說,她還真沒見過李僖李師寔發飙的樣子唉
李僖:你但凡看我一眼,我就不信你兩眼空空
“長樂郡公也真是,該換另一首‘東門’才能契合盧娘子的才美,昂~底下倒也寫了”
是特意抖了抖紙張而發出的清脆沙沙聲,溫惠舔了舔幹燥的下嘴唇,仍舊當着“沉默的郎婿”,不動如山,強裝鎮定
窗外這風景,可真風景啊
“出其東門——”
“那個,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
太羞恥了聽别人念給自己的情書!溫惠雖然臉皮厚但也沒厚到這種程度,古時諸如衛玠潘安流是怎麼忍下來的啊!
而這話落入李世子耳中,是與喝得爛醉的郎婿拍着妻子的肩信誓旦旦得“保證”——我隻是和同僚一起喝酒商量公事,美女一眼啊都沒看一樣的鬼話
“而且,鳴翠她們還在外頭”
很好,郎婿開始要求給他留點面子了。李僖感覺自己都快被氣笑,而這小沒良心的如今甚至還側着臉,向他堂而皇之伸出了手,表示請把信箋物歸原主
“怎麼?盧娘子要拿回去珍藏?師寔聽說上幾次給您的字條,可要麼被您揉碎要麼撕掉了”
好酸,溫惠皺了皺鼻子,哪家街坊鄰居的醋被打翻了
“沒有,也拿回去撕掉,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在乎這些”
也是,這個沒心肝的東西,連自己都不在乎呢
“高太醫好看嗎?”
啊??
溫惠腦子轟得一下,這家夥,不是??哦,元華好像和她說過,她在馮後宮中有探子來着
不是什麼事她都探啊!!
“挺好看的”
不對,有靈光一現
先随便找句話把李僖敷衍住,溫惠繼而陷入了自己突發的奇思
是哦,她就說那刺客怎的一刀就斃命了,就算匕首上摻着毒滲入血液麻痹神經也要些許時候,足夠訓練有素的刺客予以反擊
而刺客的死狀,也是中毒的迹象
那麼真相隻有一個!
“惠娘......”
有人坐到了自己身邊,可溫惠腦子裡現在全是自己的大膽猜想,全然忽略青年将頭埋在自己肩頸上,是意義不明的輕輕吐息
其實那刺客本就不可能成功,螳螂捕蟬肯定有黃雀在後觀望,刺客上頭還有更厲害的刺客,是啊,她把馮後想得太簡單了
連女郎都看得出的端倪,能在逆浪中涅槃重生的一國之母怎麼可能看不出,馮後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氣,是因為她早就知道
此次刺殺,根本不可能成功
不愧是“毒後”,連毒發身亡的時間都掐得這麼準,想借她的手殺人?做夢吧
怎麼辦,溫惠又黯然神傷了起來,這麼想樗真的好可惜
所以那枚令牌,到底是誰想讓溫惠看到的呢
“惠娘就這麼不想看到,師寔嗎......”
到底是誰想借誰的手,殺了誰
好痛,要長腦子了嗎
“未曾”
這個小沒良心的還在敷衍
再次聽見刺耳的這兩個字,李僖神色晦暗了一下,但僅僅也隻有一下
他呀,才是東門裡真正那位求缟衣綦巾女而不得的苦癡人啊
太隐晦的表達,她不懂,而李僖倘若将真實的自己徹底暴露在溫惠面前,又怕驚吓着女郎
就像此刻他倘若一本正經得對她說
“其實,我們已有婚約了”
“師寔不喜歡惠娘與其他郎君在一起”
太直接了罷,可作為将來的郎婿,看見妻子與其他男人有說有笑肯定會有點吃醋和不高興,但同時,李僖很尊重溫惠,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以及隐私
而且,他很怕溫惠會介意誤解,雖然自己從小對她......但,他們之間,還是有着許多剪不斷理還亂的利益交換,李僖不希望自己父母“不幸”的感情婚姻,在他們身上重演
她會不會覺得他一直在利用她,會不會覺得他對她的所有,隻是因為她是阿爺政友的女兒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占有欲max,控制欲約等于0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