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绮麗擡手拿袖子擦掉眼淚,“我隻是覺得,你不該被這麼侮辱。”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西塞羅總是躲着瑪伊莎。作為瑪伊莎的契約魔族,他根本一點尊嚴都沒有。
西塞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他環起雙手,露出愉悅的笑容,插科打诨道:“謝謝……不過,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讓你還錢了嗎?”
“我沒說不還,我一定還你。”
“那就好。”西塞羅說着伸手,擦幹她的眼淚,“行了,别哭了,明明受委屈的人是我,我倒還要安慰你……”
黃昏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想趕在入夜前回到家中。有些人路過時會好奇地投去目光,看幾眼穿着黑袍的西塞羅和绮麗。他們隻暗自在心中感歎那個替女友擦眼淚的男孩是如此溫柔,壓根不會想到他是魔族。
太陽變得模糊而遙遠,仿佛浸在橘子果醬中。
艾妮莫斯望着夕陽判斷着時間,啟程離開了。再強大的魔法師,都會避免在晚上獨自于黑森林徘徊,落單的獵物,最容易被猛獸們盯上。
當她回到偏僻街區的公寓,來到二樓處屬于自己的房間時,赫然發現法提亞在房門旁邊蹲着。
“你怎麼還在?”艾妮莫斯看着他,眼裡盡是不悅和嫌棄。
“……那個,我在菲奧城無處可去,身上也沒錢。”
法提亞偷偷打量她,其實這都是他的借口,他隻是想繼續跟着她而已。艾妮莫斯沒說話,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法提亞見狀站了起來,然而她沒等他進去便掩上門。窄窄的門縫中露出她半張臉,她冷聲道:“我家不是福利院,你換個地方蹲。”
法提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便關上了門,他碰了一鼻子灰。他感受到門背後傳來魔力波動,估計是艾妮莫斯又在加結界。
他正想着怎麼辦時,有人走近,她問道驚訝:“法提亞,你怎麼在這?”
“艾妮莫斯抛棄了我,她好狠的心……”他抱怨。
“你沒有自己的家嗎?魔龍也需要住在房子裡嗎?”绮麗好奇問道。
“那太遠了。”
“對于你來說,應該很快能飛到吧?”
“确實,但我想在菲奧城多待一段時間。”
“唔……也許你能去找西塞羅碰碰運氣,他在樓上第一個房間。”
“真的?”法提亞聞言,離開了二樓走廊,沿着公共樓梯上去了。
绮麗見他走遠,敲門喊道:“艾妮,是我!”
艾妮莫斯很快打開房門,讓绮麗進房間了。
“靈蘭怎麼樣?瑪伊莎還滿意嗎?”她一邊給绮麗倒茶一邊問。
“她很滿意。”绮麗回答。
艾妮莫斯坐了下來,道:“據說瑪伊莎的魔藥已經非常成熟了,很快,像她那樣不依靠魔族力量的法師會越來越多。”
她看着窗外,绮麗在她眼中隐隐讀到了焦慮。绮麗能夠理解,能成為像瑪伊莎一樣的“白法師”的人,絕大部分都會是教會的職員,他們一向厭惡依靠魔族獲得魔力的“黑法師”。
要是他們掌握了強大魔法,留給“黑法師”的生存土壤勢必會減少。
不過讓绮麗驚訝的是,像她這樣強大的魔法師竟然也會為此擔憂。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艾妮莫斯轉而問绮麗。
“我想問問,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開西塞羅和瑪伊莎的契約。”
艾妮莫斯面露驚訝,又問:“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想……”
“你不知道,西塞羅受了怎樣不公的對待。”绮麗道,然後她把剛剛在瑪伊莎辦公室的遭遇都說了出來。
“我雖同情西塞羅的遭遇,但我沒能力解開瑪伊莎的契約。”
“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古書裡的魔法,或者是什麼強大的存在?”
艾妮莫斯搖搖頭,道:“就算有,西塞羅也會承受莫大的痛苦。瑪伊莎真的有能力根據契約殺死她的奴仆,我見過很多……”
绮麗沉默了,良久,她道:“艾妮,當時我想,如果西塞羅要像狗一樣讨食才能活下去的話,我會願意給他咬一口的。”
“那怎麼行?”艾妮莫斯站起來,“這些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因為别人傷害自己。”
“那我能怎麼辦呢?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你知道的,平常他多麼優雅。而他為瑪伊莎做事,姿态卻低到塵埃中。”
艾妮莫斯歎了一口氣,說:“我的建議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解開契約前,永遠不要忤逆瑪伊莎,我想西塞羅也明白這一點……他需要瑪伊莎提供的食物,對吧?”
“是的。”绮麗點點頭。
“隻是血液、内髒,再加上強大的魔力,我們應該也能做到。”她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