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了很多人類的禮儀,這下像個人了吧?我得藏好了,不要讓别人注意。”
“現在走在大街上,沒人會懷疑我是魔族。隻是我知道我自己是個異類,我對那些食物的需求越來越多了,瑪伊莎給得很少,我常常感到饑渴,很想吃掉周圍的人……也許我應該試着在晚上出門,晚上幾乎不會遇到人。”
“這裡沒有人在意我,但是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他們殺死的。”
……
艾妮莫斯翻動着日記本,表情愈發凝重,西塞羅居然從小就面臨這樣的緻命威脅。原來他曾經是如此沉重痛苦,他根本不是一個優雅輕松到可以不在乎一切的人。
她為此感到窒息,自己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但從來沒想過、試過了解他,甚至還剝奪了他的生命。
艾妮莫斯望着日記出神時,法提亞也望着她。她低着頭靜坐在木椅上,長長的黑發如幽幽泉水一般淌下,浸着從長裙露出來的腳踝上。
他慢慢靠近,被夕陽拉得颀長的影子輕輕撲到了她身上,她迅速擡頭看向他,眼神一瞬變得警覺。
“你怎麼在這裡?”法提亞問。
他直視着她,金色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情緒。
艾妮莫斯合上日記本站了起來,掩飾道:“隻是受委托來收拾這裡,怎麼,你覺得我這個兇手不該出現在這裡嗎?”
“不是的……這不是你的錯,他當時也想殺你。”
艾妮莫斯無言以對,法提亞這會兒冷靜下來了,但她并不想被安慰,因為她并不覺得自己沒有錯。
“那時候害你受傷了,還跟你吵架,對不起……”法提亞底下了頭。
聽到法提亞愧疚的道歉,她心中莫名受到觸動,覺得不如讓她再挨一頓罵。
“沒事,原本我可以不要那麼沖動的,我可以隻是束縛他……”說罷,艾妮莫斯朝房間門走去,想要逃離這裡。
見她要離開,法提亞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眼神忽變得傷感。在她擦肩而過時,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艾妮莫斯,你真的不相信西塞羅嗎?失控殺人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他急切地看着她,他不相信她是一個那麼冷漠的人,她剛才明明也在為西塞羅難過。
艾妮莫斯側頭看向他,無論答案是什麼,西塞羅已經死亡,他們不會知道的。
“我看了西塞羅的日記,一直以來他的處境都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懲罰甚至是被殺死。”
“是啊,那你也知道他有多謹慎吧?他怎麼可能會冒着被殺的風險去殺人呢?”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一直壓抑自己的他才會失控的。”
“不會的。”法提亞搖搖頭,“他的失控太突然了,這一定是詛咒。”
“你說是詛咒,那你能說出他何時何地、又是被誰詛咒了嗎?”艾妮莫斯不明白,為什麼他非要揪住這個假想的詛咒不放。
“他的契約主人,隻有可能是她。”
“你說什麼!?”艾妮莫斯仿佛被電擊一般,為什麼他會懷疑瑪伊莎?
瑪伊莎怎麼可能那麼做?她雖待人嚴厲,但一定是在乎魔法師們的。而且,她肯定知道自己、绮麗跟西塞羅一起,怎麼可能讓西塞羅失控,使她們陷入危險呢?
再說了,直接控制契約者的心神?她從沒在任何書籍上看過這種魔法。理論上,一個人的心智、靈魂是及其隐秘的存在,外界、外人很難觸及,就算使用魔法也是難于登天、前所未聞的事。
“你也看到了吧,黑森林裡的魔族身上也有她的契約,西塞羅身上也有她的契約,兩者都失控了,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
……是啊,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艾妮莫斯也隐隐起了疑心,她不禁搖頭打斷自己的思緒。瑪伊莎沒理由那樣做,西塞羅活着對她的利用價值更大。
見艾妮莫斯猶豫,法提亞又說:“能時刻掌握西塞羅狀态的人隻有她,我會找到證據的!”
“你想幹什麼?”她再次看向法提亞,“她是這個國家最強大的魔法師,是我的祖母,教會裡還有很多強大魔法師,他們聯手可是有能力殺死魔龍的!别對你的龍鱗太自信。”
法提亞一愣,艾妮莫斯居然先警告他,這是他沒想到的。他結結巴巴問:“你……你是在關心我嗎?”
“沒有。”艾妮莫斯下意識回答,有那麼一段時間,空氣陷入沉默,她又補充,“隻是不想讓她知道我跟你這個魔族認識。”
“是嗎?”法提亞不太相信她的借口,她明明是下意識在關心他,“不過,我會小心的,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說我認識你。”
艾妮莫斯欲言又止,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啊,重點是他不該冒險潛入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