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在監視艾妮莫斯?”
“與魔族的戰鬥中,不需要心慈手軟的魔法師,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瑪伊莎道。
“就是因為這個,你就要對付西塞羅,甚至連绮麗的生命也不在乎?”法提亞躍下二樓,站到瑪伊莎面前。
“誰讓西塞羅有非分之想,而绮麗也動了私心呢?”瑪伊莎并未後退半步,她壓根不懼怕這個初出茅廬的魔族。
她是怎麼知道的?法提亞隐隐覺得不對。難道說,她也在監視西塞羅,就像監視艾妮莫斯那樣?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他們?他們隻是在平常生活,绮麗和艾妮莫斯甚至視你為尊敬的導師,你卻這樣讓他們你死我活。”
“他們注定是敵人。”瑪伊莎不以為意。
“誰說的?你們憑什麼這樣替他們做決定?原本,許多魔族和魔法師都可以不成為敵人。”
“呵,有意思……告訴我,魔王伊契洛也是這樣想的嗎?我聽說,在魔族中他算是溫和派。”
法提亞沒有回答,魔王伊契洛雖然從不主動侵襲人類領土,但他一直将人類魔法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其中,艾妮莫斯也在他的高價懸賞名單中。他曾承諾,誰能捉到或殺死她,就能獲得裝滿黃金的城堡。
“魔王可不會為了助長人類與魔族的仇恨,對同族下手,西塞羅不該因你喪命,艾妮莫斯也不該受你的诘難。”
“你怎麼知道,我所下手的都是同族?”
法提亞金色的眼睛籠上陰霾,他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難道說,瑪伊莎這個“白法師”并不覺得“黑法師”與他們是同類嗎?
她已經偏執到這個地步?沾染上一點魔族氣息的人類對她來說都無法接受嗎?難怪,黑法師們待遇這麼一般,因為他們的
魔王伊契洛曾跟他說過,人類有達官貴人、販夫走卒等階級之分,有正統信仰、異端邪_教之分,有富人窮人、上層底層……人與人之間的區别,有時比魔龍和幼犬的區别還大。
“你似乎跟艾妮莫斯走得很近?告訴我,她對你怎樣?”
法提亞直視着她,對她的突然發問非常警惕。他不知道艾妮莫斯心中,他究竟算什麼。
但是他明白,要是被瑪伊莎知道他并不将艾妮莫斯視作敵人,反而對她有别樣的好感,她的處境可能會更不好。
于是他道:“我是來找她報仇的,幾年前,她得罪過我。”
瑪伊莎聞言不再多問,轉而道:“艾妮莫斯小時候,曾養過一隻魔族幼崽當寵物。那時她固執地認為,魔族隻是跟貓狗一樣是别的平凡物種,也有心和感情,也可以學會親近人類。”
法提亞看見她轉過身去,忽覺得艾妮莫斯那輪廓柔美分明的側臉與她有幾分相似,隻是少了許多淩厲。
“那隻魔族幼崽常常纏着她,一到被關起來或與艾妮莫斯分别的時候,就蔫頭耷腦、哽咽絕食……終于,它取得了艾妮莫斯的信任,她決定把它自由養在身邊。”
法提亞沒太大感想,他一直覺得,艾妮莫斯的心思遠比看起來得要細膩,理解魔族幼崽想要自由對她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但是就在艾妮莫斯放松警惕的第一個晚上,魔族就卸下僞裝露出獠牙,在她熟睡時,幾乎把她的腿咬斷、啃幹淨。”
法提亞想象了一番那個場景,倒吸一口涼氣。但随即,他反應過來,辯駁道:“就因為這個,你就能向她灌輸對魔族的仇恨了嗎?一隻未開智的魔獸,不應該代表整個魔族。”
“不,你誤會了。”瑪伊莎轉身,面無表情,“那隻魔獸确實是單純可愛的小獸,是我施了一點魔法,讓它突然發狂嗜血。如此便能給艾妮莫斯一個教訓,也好給自己一個理由殺了它。”
“什麼!?”法提亞幾近失語,他壓根無法理解她的想法,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你為什麼要那樣做?艾妮莫斯可是你的親孫女,為什麼要給她留下陰影?”
“因為我必須早點讓她明白,魔族都是有害的,都是人類的敵人。”
法提亞如鲠在喉,神情錯愕。他心中久違地出現恐懼的感覺,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人類可以如此可怕,竟能有這樣的心計。這種心靈上的震懾,遠勝于他曾挨過的絕大部分魔法。
難怪,艾妮莫斯對魔族的偏見如此根深蒂固,從小就被這樣設計、洗腦,她沒徹底瘋掉已經不錯了。他猛然想起,從前她可是三番幾次都對他下死手的,要不是龍鱗防禦極高,他恐怕也是她手下一個平常的亡魂。
想到艾妮莫斯,他心中不免一陣唏噓。他能看出來,她格外重視瑪伊莎,要是她知道,她被從小陪伴自己的家人這樣算計,她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