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提亞看向城市高處的鐘塔,距離決鬥開始不過過去了十幾分鐘,而艾妮莫斯已經在跟第四名對手決鬥了。
莉絲塔傾身靠近,悄聲問道:“法提亞,你說她為什麼不殺死挑戰者?她不可能是不知道你死我活就是角鬥場的規矩吧?對手可都是奔着她的首級來的。”
“我也不知道。”法提亞搖搖頭。
這次決鬥的挑戰者并非“死囚”,他認為艾妮莫斯不下死手是很明智的做法,因為她可是被困在魔族的地盤,孤立無援,要是一不小心點燃他們的怒火,勢必會引火燒身。
如果她想到這一點,那手下留情是有充足理由的。然而,他卻隐隐覺得,因為害怕引起衆怒而在戰鬥中畏手畏腳,壓根不像她的風格。
那她為什麼要放過來取她性命的敵人呢?他想不明白,就像不明白她之前為什麼放過去刺殺她的洛拉斯、路易吉和莉絲塔一樣。
莉絲塔沒再說話,若有所思地看着角鬥場上的艾妮莫斯。
漆黑的巨蟒從四面八方襲向艾妮莫斯,如深淵一般的口中冒出深紫色的雷電。
她不緊不慢地展開了防禦,眩目的白光一閃,每條蛇都自七寸處被削成兩半,化作紫色的霧氣。
接着她趁着霧氣彌漫之時一瞬刺出,閃到敵人面前,法杖頂部閃爍着綠色的火花。
“真正的決鬥?你的口氣不小嘛,但是你的實力可不及嘴上功夫的一半。”
直到這時,她才感覺到裸露的皮膚上傳來的陣陣辛辣、刺痛的感覺……霧氣有毒?想來是剛剛穿過霧氣時沾染上了。
魔族的瞳孔忽變成極細的一豎,張開了嘴巴,兩個虎牙變得又長又尖利,一股濃紫到近乎發黑的氣體噴湧而出。
艾妮莫斯手腕一動,狂風向他聚攏而去,将毒氣反卷到他身上,她迅速後撤到上風口處站定。
一道高大的陰影投來,她回眸看去,是一隻體型碩大的食人魔。它那猙獰的嘴唇幾乎占據了獸面的一半,垂到地面的前肢遲緩又勢不可擋地砸向她。
“我還沒吃過女巫呢……也許跟别的人類一樣,肉又少又苦,還渾身硬骨頭,難吃至極……”它的聲音渾厚如打雷。
艾妮莫斯躍向一旁,原先站立的地面被食人魔砸出大坑。
觀衆席上傳來歡呼:“烏瓦勒!烏瓦勒!”
尤數食人魔們叫得最大聲,看來這隻食人魔名氣頗大。
她面色一沉,衆多魔族中,食人魔是她最讨厭的,它們制造了許多血腥的慘案。她握緊手杖,決定給它一點顔色瞧瞧。
這時,身後一道陰冷的風傳來,她再度躲開。原來是此前的挑戰者站起來了,再次召喚了數條巨蟒偷襲她。食人魔見狀如野獸般伏身,四肢肌肉驟然鼓動,沖向了她。
艾妮莫斯腳下青光驟現,繁複的法陣喚起帶有魔力的風,她馭風飛離了地面,俯視着兩個敵人。
“那家夥不是已經輸了嗎?怎麼還賴在場上!”法提亞突然叫道,引得周圍的觀衆紛紛看向了他。
“他沒輸,你想,能在他肚子裡的毒霧,怎麼可能會讓他自己中毒?”路易吉回答。
艾妮莫斯隻是用風把他的毒霧吹向他自己,但并沒有把他打得喪失行動能力。
“那現在他們怎麼能一起上?這是違規的,決鬥從來都是一對一的!”法提亞顯得義憤填膺。
他話音剛落,周圍傳來竊竊私語,有人贊同他的說法,有人則不以為然。
洛拉斯顯然是後者,他道:“法提亞,決鬥的又不是你,你幹嘛那麼激動?艾妮莫斯可是我們最厭惡的敵人之一,反正她遲早會死在角鬥場上,被一個還是兩個挑戰者殺死的又有什麼區别?”
“魔王和管理員都沒有出言阻止,看來是默許了這樣的行為。”路易吉道。
大家的注意力被重新吸引到決鬥上,沒人再關注這個話題。除了法提亞,但是他知道他的反對沒有任何用處。
莉絲塔瞥向法提亞,他竟然真的一副焦慮的神情,于是她道:“别擔心嘛……這兩個沒腦子的家夥,實力和默契遠不及我、洛拉斯和路易吉,就算合作也不是艾妮莫斯的對手的!我敢說,接下來他們連三招都扛不住。”
法提亞沒有回答,緊鎖的眉頭也沒放開。他當然知道這局艾妮莫斯會赢,但正并非重點。
重點是他們開了個不好的頭,他們可以聯手決鬥,那别人呢?可以兩個人一起上場挑戰,那五個、十個甚至更多呢?更何況,魔族中真正的強者還在觀望,她面對的敵人隻會越來越難對付。
他擡頭,看向魔王和他身後坐着的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他們正饒有興趣地看着決鬥,眼中帶着捕獵前的興奮。如果他們也一起上場的話,她就算再強,也遲早分身乏術。
他憂心忡忡間,艾妮莫斯已經打敗了擅長用毒的魔族,并将他的毒霧吹到了食人魔身上。
食人魔那綠色的皮膚被腐蝕地滋滋作響,疼得它哇哇亂叫。接着她把食人魔高高舉起又重重摔下,它徹底沒了意識。被管理員拖走後,它身下隻留下一灘粘液和破碎的牙齒。
艾妮莫斯重新落回場地中間,沒等她喘息片刻,又有幾名挑戰者從觀衆席中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