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妮莫斯正同樹精女士一塊兒觀察一批抱恙的樹苗,它們的枝葉上有許多突兀的黃褐色斑點,有的甚至已經完全枯黃。
“治療樹木比起治療動物、人類或是魔族相對簡單,但也有許多門道,以此練手再合适不過。”樹精女士的手撫摸過一片綠葉,上面的黴點立刻淡去,“如果你能使這批枯木重新煥發生機,那意味着你可以開始學習治療人類和魔族了。”
“我盡量,樹精女士……”艾妮莫斯說着伸出了手,雖然她認為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已然躍躍欲試。
術士展開,綠色的熒光彌漫視野,樹苗的脈絡如同凝固的綠色閃電般清晰地顯示。艾妮莫斯伸出兩手,施展對應的術士,萬千根極細的絲須向樹苗蔓延而去。
樹精女士在旁觀看,并适時給出建議。她對艾妮莫斯的悟性和執行力都非常滿意,一個勤奮又努力的天才,這是她對她的評價。
之前未親眼看見她時,樹精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如同那些魔族小夥說的那般強大:同時熟練掌握幾種元素的魔法,魔力甚至比伊契洛身邊活了上百年的魔族殺手還要深厚。
可現在樹精不得不服,人類也可以出現遠勝魔族的魔法師了。距離人類擁有魔族的魔法不過十餘年,竟然就能有如此進步,人類當真是不能小觑的物種。
日頭西移,艾妮莫斯停下施術,擡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樹精女士,您看它們現在怎麼樣?”她的眼中有自豪的神色,顯然對自己的治療十分自信。
突然間,眼前樹精女士的臉變成了瑪伊莎女士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雙眸是嚴厲的冰冷目光,她訓斥道:“這不過是開始,這就得意忘形了?你花費的時間太長,魔法的殺傷力顯然不夠,必須要加大魔力訓練的強度……”
“我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你的治療非常徹底,你将來完全有可能成為我這樣的木系魔法師!”
樹精女士溫和一笑,毫不吝惜自己的贊揚,艾妮莫斯怔怔看着她。
“接下來,隻要它們有足夠的水分和陽光,一定能夠茁壯成長的。”
“那太好了,我會經常來看望它們的!”艾妮莫斯非常高興。
接下來,她又根據樹精女士的指示去照顧樹苗們。
“艾妮姐姐,你能治好這朵小花嗎?”倫克忽走過來,捧着一株枯萎的花眼巴巴望着她。
艾妮莫斯不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摸了摸他頭上的小小犄角,道:“當然可以。”
倫克将胳膊甚至,深褐色中泛着一點紫色的小花在他掌心中輕輕搖曳。
她雙手合十籠住他手中枯萎的小花,說:“千萬别眨眼哦,我給你變一個魔術!”
倫克雙目圓睜,艾妮莫斯合十的雙手突然打開,飽滿蓬松的紫色薔薇彈出。
“哇!”倫克咯咯笑起來,她捏了捏他的臉。
中午留在樹精女士處蹭了一頓午飯,艾妮莫斯這才不緊不慢地離開,預備回法提亞的城堡。
路過一些售賣魔導書和魔法器材的小店時,她加快了腳步,以免自己忍不住踏進去看、忍不住買下。畢竟,時不時找法提亞要錢的感覺非常怪異。
艾妮莫斯很快離開大街,踏入前往城堡的小徑,忽然一股奇異的馨香撲鼻而來,周圍的空間扭曲變形。
她警惕四顧,模糊蕩漾得如同斑駁油畫的空間中,一個戴着銀色面具、一身漆黑的神秘人出現了。
“艾妮莫斯·賽以琉,終于找到機會見你一面了。”
對方的聲音嘶啞低沉,在某些地方過渡得極不自然,她猜測他做了變聲處理。
也許稱“他”并不準确,因為一身黑袍下,難以判斷他的形體特征。就連身高,也可能是一種僞裝。
對方兩手自然垂于身體兩側,似乎并無攻擊她的打算。但她沒有掉以輕心,右手緊繃,随時準備從虛空中調度出法杖。
“你是誰?為何把自己的面容藏在面具下?”
“和你一樣的魔法師,不過……我一直在黑石城潛伏。為了避免身份洩露,保證自己的安全,遮住面容是必須的,還請你見諒。”
“……間諜?”艾妮莫斯猜測道,“但我憑什麼相信你?”
也許是魔族派來試探她的“間諜”,而不是跟她同一戰線的魔法師。
“你還真是謹慎啊,不過這是好事……”他說着将一個小物件抛給她,“這是我的信物,你應該可以辨别真假。”
艾妮莫斯穩穩接住信物,打開了手掌:是一枚小小的徽章,中間是雙手合十女神,被一圈圈繁複的花環、咒語、銘文包圍着。
她向徽章注入自己的魔力,它泛出金色的光芒,獨屬于教會魔法師的特殊術式展開,如同一朵盛放的金色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