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皆是一愣。
林屋初見季凡時就感覺到了這點,但那時他跟林摮互相看不慣,故而也就沒說,幻境中他一劍劈裂桃木劍,更是印證劍道這一點。
由此可見,修煉跟吃飯一樣,不一定吃哪兒補哪兒。
指導完季凡以後,他又看向蕭外月,“你……真的想要修煉嗎?”
若是修煉,他也有了些自保之法,找心頭血的路上他也能出把力,而不是事事隻能依靠着他們。
他尚未點頭,林屋又道:“修煉可不是吃飯那麼簡單,那是從裡到外,從皮到骨,徹徹底底的脫胎,更何況你既無靈根,又無基礎,還是個鬼魂,其中艱辛,非你能理解,你要先化形,成為一個普通的凡人以後,再從頭修煉。”
蕭外月猶豫了。
林摮補充,“但你是佛骨,也必定事半功倍。”
“哼,其中艱辛,你倒是隻字不提。”
林摮起火,并未因他指點了季凡而嘴下留情,“我何嘗不知?師父授你法力之前,也洗了我的骨,你可知道?”
林屋這才正視他,“為何?”
洗骨是世代林屋傳承前必須經曆的一劫,從骨到髓,煥然一新,以便更好地接納澎湃的法力。
林摮隻是一時沖動脫口而出,“不知道,隻是說我以後會知道。”
林摮不想說這些事,“既然如此,季凡你傷勢未好,繼續跟他們留守客棧吧,我跟林屋夜探刺史府。”
“白天去……不是更安全些嗎?”蕭外月問。
“夜晚陰氣重,若是真有鬼魅之物,夜間更易現形,而白天固然安全,也可能無法發現蹤迹。”
季凡倒是想跟着大人,但也深知自己隻能拖後腿,“大人一切小心。”
林屋沒什麼表情,除了這種安排也沒别的了。
蕭外月在二人身上看看,他們之前其實并沒什麼深仇大恨,唯一的芥蒂也是因他而起,一見面就沒有好話,上次在季凡幻境裡出來,相互都沒有好臉色,林摮還把黑無常的畫告訴他了,這次兩人再單獨行動……
“我也要去,季凡跟阿九留在這裡就行了,而且我是佛骨,夜間陰氣重,我還可以随意穿牆,或許能幫上忙呢?”蕭外月一臉希翼。
阿九苦臉,“蕭大哥……為什麼你每次都要去危險的地方……”之前是蕭外月在哪,他就在哪,現在是林屋在哪,蕭外月必然也在哪。
林摮其實也有此意,他若受了傷,林屋不一定能管他,但若是蕭外月在,林屋就不得不管他。而且就算是危險,他就不信,他和林屋兩個人在,還保護不了一個蕭外月?
不等林屋說什麼,林摮搶先,“好,那麼一入夜,我們就出發。”
林屋看着林摮,直到他走出房間,他向來跟林摮對着幹,這段時間倒卻是事事聽他安排,哪怕他說的是對的,他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反駁,可細想下也沒說錯。
帶上就帶上吧。
跟久了,不帶上也感覺不太對。
蕭外月囑咐阿九不要亂跑,就乖乖的跟着季凡,好好待在客棧裡,阿九自然應下,“蕭大哥你也要保護好自己,”阿九偷偷看林屋一眼,嚴肅道:“你就跟緊林屋,他不會不保護你的。”
蕭外月:“……好。”
阿九鄭重地将一個鬼魂托付給驅魂師。
林屋走到兩人面前,他看了眼阿九,沖蕭外月道:“手伸出來。”
蕭外月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配合地伸出了手,隻見林屋在他手心處畫了個簡單的符文,金光一閃,隐匿在他手心裡。
“這是借法的符文,比那什麼念口訣簡單多了。”
林屋側頭看他,“此符文能用三次,必要情況下,将手搭在我身上即可。”
蕭外月看着手心處的一片空白,“就……放在你身上就行了嗎?不需要注入法力什麼的?”
林屋停了下,“想我就行了。”
蕭外月擡頭眨眨眼,“那、我可以試一下嗎?”
林屋不說話,當是默認,阿九也在一邊等着看看威力。
蕭外月閉上眼,将印有符文的手搭在林屋的胳膊上,腦子裡浮現出第一次看見林屋時的樣子。
他站在屋頂上,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地府時就已經聽說了他的大名,他隻擡頭看了一眼,便不能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