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喪席講究“座無虛席”,不可能安排兩個空席位給蕭外月和阿九,所以他們被安排在了事前給林摮和季凡準備的房間裡。
绾煙除了開席時露了一面後,就再無人影,隻剩下賴松濤行屍走肉般坐在主席上。
季凡吃着寡然無味的喪宴,腦子裡面全是事兒,夜深人靜,大家都聚集在這裡,正是埋伏調查的好時機。
林摮坐的端正,一口一口吃着菜,沒有了法力維持,他的身體似乎消耗極大,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補充。
季凡探過頭來,低聲問,“大人,要不……我們偷偷去查查那個美人紙的事兒?”
绾煙隻出來露了個臉,除了她,賴府後院這會兒應該是沒幾個人,那绾煙要是想做什麼,肯定會趁現在。
林摮本來吃的還算開心,聞言瞬間沒了胃口,環視一圈道:“我們做的又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光明正大的去不行嗎?要不然被人發現了,反而說不清。”
——
賴府後院,芍花園。這裡是绾煙的住所,整個院子都種滿了白色的芍藥花,院牆、拱門,也全都刷成了白色,就連院子裡行走的奴仆,也都滿身遍白,也可能是因為他家剛死了少爺。
林摮和季凡躲在幾裡開外的拱門外,朝這邊探頭探腦。
季凡:“大人,我們這樣……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這個二夫人住的芍花園比起賴府滿院挂的白布,倒更像是辦喪事的地方,唯有他和林摮,穿着淺灰色勁裝,像是兩棵栽錯了地方、發育不良的、精瘦的樹。
林摮擺擺手,一臉認真,“不會,林屋已經過來了。”
季凡疑惑,“林屋?可是剛才在喪宴上,他不是說不來嗎?”季凡向他發出了邀請,林屋用一種看小人的眼神看他,然後面無表情地走了。
林摮朝他會心一笑,“對,所以我讓頌裳去請蕭前輩了。”
他知道頌裳肯定對蕭外月好奇的不得了,在方才頌裳上菜的間隙,他給了頌裳兩張符,一張能讓他看到蕭外月的真身,另一張則拜托蕭外月幫忙。
季凡:“那頌裳不會……”不會傷害蕭前輩吧?
林摮頗有信心,“他不會,亦不敢。”他要是敢動蕭外月,林屋說不準真能活刮了他,孰輕孰重他還是拎得清的。
而且他知道,林屋離開喪宴,就隻會去一個地方。
所以他提前讓頌裳去了。
季凡豁然大悟,怪不得上菜的頌裳突然跑沒影兒了。
然後才後知後覺,原來在他提議之前,林摮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季凡看着自家大人的側臉,那他剛才還一副凜然正氣的樣子?
林摮猜的沒錯,頌裳對這個蕭外月确實充滿了好奇,但苦于自身修行不夠,在之前女鬼困住的房子裡他也隻看到了七七八八,但女鬼對蕭外月說的話卻是分毫不差地入了他的耳。
頌裳推開林摮的房門,四處掃了一圈兒,入目隻是一片空蕩蕩,他在房間裡又走了兩圈兒,半點氣息都沒感覺到。
他突然把手揮向左邊,又用腿掃了右邊,然後站在原地不動。
站在床前的兩隻鬼皺眉對望一眼,然後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末了頌裳突然扭頭,幻化出原型,一顆碩大的豹子頭驟然出現在阿九臉前,吼叫穿透阿九的腦子,阿九吓得呆在了原地。
蕭外月也愣了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頌裳終于直起身,嘴裡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麼,掏出林摮方才塞給他的符紙。
其中一張符紙化為一片淡紫色的煙霧,融進了頌裳的眼睛裡,再睜開眼時,他的瞳孔已經變成紫色,與面前的蕭外月面對面。
頌裳沒什麼表情,盯着蕭外月的眼睛,似乎在打量他的長相,末了說:“你就是林屋的新姘頭?”
蕭外月啞然,搖頭。
頌裳背着手,有點趾高氣昂,他看着蕭外月,“我告訴你,它跟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林屋……不是它說的那種人。”
蕭外月點頭,“林屋的為人,我是清楚的。”
頌裳不甘落後,“呵,我也是清楚的。”
頌裳比蕭外也有略矮一點,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眉目如畫。
哼,怪不得林屋“移情别戀”,不對,也算不上是移情别戀……
他瞳孔中的紫色開始消失,面前的蕭外月逐漸模糊不見,他迅速點燃了另一張符紙,上面是林摮拜托他讓林屋去芍花園幫忙。
符紙剛燃完,林屋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了頌裳,皺眉問:“你在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