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種人沒有氣,那就是:
跳脫于三界之外的人。
大帝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感興趣,沒想到人間道的第一行便有事情做了。
鏡花鏡的使用會引起輕微的術法波動,以林屋的敏銳度自然感受到了,隻是不知道是誰。
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去章莪山,此行必須速戰速決,蕭外月還在林府等他。
而這邊的蕭外月也很快回了林府。
滿打滿算,這是他第二次來林府,撇開第一次慌裡慌張地偷畫,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進入林府。
崔府的牌匾已經摘掉,很多年的糾葛早已塵歸塵,土歸土,此時的林府不再紅極一時,但在占蔔打卦上的地位仍不可動搖。
畢竟還是半夜,林府一片安靜,季凡點亮了少數幾盞燈,迎接主人回來。
屍煞一躍,跳上房頂,對着月亮吸食吐納。
林摮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等天亮了,你好好逛逛林府,看能不能想起些什麼來。”
“說來也巧,自從要供奉你之後,林府的布局就沒再動過了。”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林屋。他在林府布置了大大小小的陣法上百種,想修個小院、建個廊亭啥的,可以說是牽一發動全身,久而久之他也就懶得動了。
“你很喜歡花?”蕭外月看到夜色中不少花朵肆意招搖。
林摮看了眼一盆盆的百合、牡丹、月季,“還行,主要是林府太大了,我又幾乎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仆人,看着空落落的,就讓季凡擺滿了花。”
“那……有茉莉花嗎?”蕭外月問。
“應該是有的吧,我沒注意過。不過現在正是茉莉花盛開的時候,你若喜歡,明日讓季凡上街買幾盆去。”
“好,那你記得一定要買。”蕭外月認真的說。
林摮本來随口一說,見對方如此認真,倒也重視了起來,随即喚來季凡囑咐。
雖然蕭外月和阿九是鬼魂,但季凡也幫他們拾掇出了兩間房,甚至還貼心地準備了很多黃裱紙和珍珠母粉,以供蕭外月畫符學習。
盡管在半夜,林摮回來的事情還是驚動了府上的驅魂師,有幾人殷勤地前來拜見,自然也見到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鬼魂,探頭探腦地十分好奇。
反正是遇到了,林摮囑托他們第二日慢慢拆掉府上陣法,以免誤傷自己人。
畢竟是回了林府,先輩們留下了諸多算術心得和天文曆法,林摮已經迫不及待想帶着稱骨錢和林屋給他的《爻易經》去鑽研了,匆匆交代季凡幾句便鑽進了書房。
季凡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飽三餐、夜安寝,正好阿九對林府也很是好奇,一來二去他們打算夜逛林府。
蕭外月顯然沒有跟他們一起胡鬧的心思,央着季凡要了幾本書,便待在房間裡不出來。
他的丹青再一次派上了用場,循着記憶畫了幾遍林屋教給他的符文,再落筆時就變成了林屋的模樣。
他安靜地坐在夕陽的餘晖裡,沉默地擦拭着桃木劍,發絲清揚,帶着夏日的茉莉花香一點點飄進蕭外月的心裡。
他想着想着,便在對方的發際添了一朵茉莉花。
東極青華大帝很多年未對什麼事上心了,他隐匿自己的氣息,跟上了林屋,發現他去了章莪山。
章莪山上多精怪,大帝看到這個年輕人并未奔着那些稀世的草藥、珍寶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他與一條紫蟒争鬥,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下終于刺中了紫蟒的七寸。
紫蟒的頭冠和内丹都是修煉之人的大補之物,但這個年輕人看都沒看一眼,他要的是紫蟒守護的蒹葭粟。
大帝不解,這蒹葭粟一般用來妖物化形,藥用價值根本不敵這條紫蟒,他是……要給什麼人的嗎?
林屋自下山以來,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他已經完全脫力,一身黑衣下皮肉翻卷,連桃木劍都沒辦法收回,囫囵地躺在紫蟒旁邊,混元珠飛速的運轉,他将蒹葭粟小心地收進噬魂囊裡。
恢複一點力氣後,他直接伸進紫蟒腹部,取出内丹,不顧血污直接吞下,一股暖意自腹部升起,不愧是有三百年修為的紫蟒。
林屋扭頭看到一朵茉莉花在風中搖曳,他費力地擡起手,撥了下對方的腦袋,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愛情,這絕對是愛情!肯定是他喜歡的什麼花妖要化形了,他為了心上人來用命取這化形的東西,大帝想。
倒也算是心性堅韌,不行,他得去查查這年輕人到底是誰。
于是秦廣屁股還沒在大殿上坐熱,便迎來去而又返的東極青華大帝。
秦廣一個哆嗦,差點從主座上摔下來,黑白無常站在兩遍,剛彙報完見蕭外月的事,添油加醋,好似下一秒蕭外月就帶着心頭血投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