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的機會,他必須要拿到。
絕望之中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握住鹿角的手青筋暴起,黑色的火焰灼燒着鹿角,麋鹿發出痛苦的悲鳴。
林屋的雙眼也被黑色吞沒,似有紅光瀉出,喉嚨發出痛苦且壓抑的嘶吼,他感覺身體都要被撕裂開。
麋鹿奮力掙脫,他再也堅持不住,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死死将枯藤葉攥在手裡。
東極青華大帝才從地府出來不久,一陣強大的魔息掃過他身後。
即便他封神之後,再未全神貫注地參與戰鬥,但這一刻,本能讓他開始戒備,做出了防禦的姿态。
但也僅僅是片刻,然後再也感受不到。
大帝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雖然他平常都是微醺狀态,但從未出過什麼差錯,這次也不可能。
魔息的方向……是章莪山。
大帝想到前不久那個神秘的年輕人,不會這麼巧合吧?
他本打算去東海找龍王叙叙舊,眼下決定直接回九重天,如果是真的,除了他就一定還有其他天神感應到了。
雖然……可能距離有點遠。
除了大帝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感應到了這股氣息,亦或是說,被喚醒。
——
夕陽的餘晖沉下西山,安靜的林府中,蟬鳴混合着蛙叫,讓滿懷心事的人更為煩躁。
頌裳不再笑嘻嘻,也不再打擾林摮,對方的心煩意亂就差寫在了臉上;季凡快把幾本縣志翻爛了,畫了比書房案幾還大的時間錄,也沒捋出個一二三來;唯一小孩心性的阿九也是滿臉不開心,坐在床邊快把那人盯出洞來。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蕭外月,還有一個大雷,遠在章莪山,不敢想他回來要是知道蕭外月昏迷不醒,會不會把林府拆了。
頌裳坐在庭院裡,用布條塞着鼻孔,在馥郁的茉莉花香下擡頭看向天上隐約的月亮。
此時此刻,他竟然在想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白無常。
他還沒見過黑白無常呢,他們來林府時,他還在後院藕池裡捉青蛙,後來聽阿九說,白無常跟他性格很像,一樣讨人厭。
頌裳就想認識認識白無常,這可是勾魂索命的人兒,橫跨陰陽兩界,打好關系說不定以後有利于他渡劫飛升……
說到渡劫飛升,林屋找齊藥材,蕭外月化形應該就快了吧?
白無常對着他的後腦勺吹口氣,“你說這小妖一會兒笑,一會兒難過的,在想啥呢?”
醜時三刻,慈光故去。
黑白無常沒想到,幾百年後,青龍寺居然又有高僧坐化,這是青龍寺第六名坐化的高僧,即便是半夜,消息也不胫而走,黑白無常下山時,朝拜的人跪滿了山門。
白無常諷刺道,“清冷成那個樣子,一聽說有高僧坐化,就立刻來求福緣了?真是虛僞!”
黑無常沒什麼感覺,畢竟這種事情哪裡都有。
“還是想想吧,明天就是第三天,搞不好,秦廣真有膽子動手。”
白無常愣在了原地,看着黑無常一步一步走下山門,“動手,動手幹什麼?他不會真的……”他連想都不敢想。
回到林府,大家都不見人了,唯獨剩一個不認識的坐在外面。
季凡走過來,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你們回來了?青龍寺的事情都弄好了?”
生魂往陰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這是不可洩露的天機,否則可能會擾亂因果循環,影響人間道的正常輪回秩序。
不過現在鬼魂已經渡過忘川河,也就沒有再隐瞞的必要,“慈光師父,坐化了。”
季凡微微愣了一下,明白這就是之前黑白無常說的事情。
頌裳聞言回頭,“你在跟誰說話呢?”他晃着腦袋左顧右盼。
季凡沒說什麼,掏出了一張符,畫了幾筆,“拿着,用鮮血繪制符篆,你就能開陰陽眼。”
頌裳半信半疑,“你這,靠譜嗎?”
季凡雖對這些雖沒有過深的研究,但畢竟跟了林摮這麼多年,耳濡目染,這點東西還是會的,“你不信給我。”
“信信信。”頌裳看着符咒上的文字,嘀咕,“鮮血……沒說是要我的啊……”
他将目光擲到了一邊的青蛙身上。
“真是對不住了……蛙兄”
“呱。”
白無常擰着眉毛,直言殘忍,黑無常看了看周圍,“怎麼不見他?”
季凡:“我正要跟你說這個,跟我來。”
蕭外月一如之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淨瓶水似乎沒有發揮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