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也吊着一張臉,蕭外月那根司命鑒還在他這放着,四百年來,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眼下出現魔息,東極青華大帝應該會暫緩考核一事,有了黑白無常的幫助,蕭外月找到心頭血應該不遠了吧?秦廣想。
可是秦廣萬萬沒有想到,他手底下的黑白無常在不久之後給了他好大一個‘驚喜’。
勉州林府。
入夜,月光如同一層銀霜般覆蓋住林府,頌裳在後院抓了老多的青蛙,就着月光給青蛙從大到小排了序,小的揣進塘裡,大的……進了頌裳肚子裡。
阿九皺巴着一張臉看着頌裳熟練地剝皮、剔骨、生火……
阿九道:“你們豹妖,還吃青蛙呢!”
頌裳打了個響指,地上的枯枝燃起了一個小火苗,“什麼不吃?我剛化形的時候,最喜歡吃青蛙了!肉多!”
季凡去照顧他吐血的大人去了,阿九一個人實在無聊,又不能去找蕭大哥,眼下隻能跟頌裳待在一塊。
他托着下巴問頌裳,“你為什麼不去找林大哥?”
頌裳手上動作不停,“我也想啊,但季凡不讓我去。他要給阿摮喂藥,明明我舔舔就好了,那藥好得還慢呢!”他嘴上埋怨個不停。
……阿九明白了,要是真任憑他做了,估計林摮醒來又能把自己氣死。
頌裳看看阿九,“你為什麼老是跟着蕭外月?他許諾你什麼事了嗎?”
阿九搖頭,疑惑道:“沒有,蕭大哥是很好的人,你為什麼會覺得他許諾我什麼事情呢?”
頌裳的手一頓,“因為我覺得,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相信、或跟随另外一個人。”
阿九噘噘嘴,“你這個人真奇怪,那你之前還跟着林屋呢,現在又跟着林大哥,你也是不是無緣無故喽?”
頌裳笑起來,“癡人,你不懂。”
阿九:“我是不懂,我就希望蕭大哥能好好的,但是……”阿九想着一直守在林屋床邊的蕭大哥,“還有那個林屋,也要好好的。”
“你這真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啊!”
——
蕭外月趴在林屋的床邊睡着了,自他發現自己能嗅到味道後,便一直覺得困倦。
他之前一直擔心林屋,現在林屋回來了,但滿身傷痕,他心情大起大落,似乎又多了更多的凡人情緒。
他的手交疊覆蓋在林屋的手上,林屋似有感應一般,動了動手指,緊接着緩緩睜開眼睛。
他對當下的環境還不了解,雙眼朦胧,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哪兒,感官回籠,身體針紮一般地疼,那種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急促地呼吸,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聲音吵醒了蕭外月,他自夢中驚醒,“你醒了?”
蕭外月想輕拍他的胸口,給他順順氣,但奈何做不到,他站起身,想要出去叫林摮,林屋用虛弱的聲音叫住了他,“沒事,我沒事。”
蕭外月于是坐下來,安靜地看他,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眼底還泛着青,一臉病氣,紅燭下更是明顯。“你真的沒事嗎?”
林屋終于緩過勁兒來,“我真的沒事。”
蕭外月半信半疑,但林摮說,他的傷勢很重,最早也是明天才能醒過來,但現在剛到夜半,是要說林屋的傷隻是看起來嚴重,實則還好?還是說他自愈能力太強?
不管是哪種,他現在醒了就好。
外面的蛐蛐叫聲連成了片,卻未聽聞半聲蛙鳴。
蕭外月還是不放心,想去叫林摮,可林摮白天還在吐血,現在肯定也是虛弱至極。
林屋看出他所想,“我真的沒事,多虧了混元珠,還有……”他想起來暈倒前那一瞬間的強大力量,那似乎,并非是正道之人的力量,他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還有什麼?”
“還有林摮,也教了我一些保命的法子。”他歪頭看向蕭外月,“你,想化形嗎?”
蕭外月毫不猶豫,“我想。”
與其說想化形,不如說他想變成一個人,一個真正可以觸碰到林屋的人。
林屋似乎松了一口氣。
蕭外月看着他裹滿白布的說,輕聲道:“林屋,我上次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林屋看着他,并不言語,但眼神充滿疑惑。
蕭外月隻看了一眼,便調轉視線,盯着腰間的荷包,“如果我化形了,很大概率不會去找心頭血了,到時候,到時候,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林屋一怔。他沒有明白這個在一起的意思。
是啊,他們因心頭血結緣,倘若這個目的已經不存在了,他們又有何理由一直待在一起呢?
見他不說話,蕭外月繼續,“我想,我們不去找心頭血的話,就去找四百年前的真相,找到你丢失的記憶,好嗎?”
林屋費力勾了勾他的手指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