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外月心頭閃過一瞬的苦澀,俯身抱住了蕭母,“娘,我以後都不出去了,在家好好陪陪你。”
蕭樓沒說什麼,但神情稍微放松了些,不知道是因為蕭外月終于回來了,還是因為,他們見面了。
用過朝食,蕭母有些乏,拉着蕭外月又說了幾句話,便去睡了。
蕭外月背對着兩人,看着蕭母離開的地方,聲音低落,“我娘,怎麼了?”
蕭樓盯着到面前的茶盞,嘗試開口,卻始終說不出什麼。
“是髒腑問題,氣血兩空,髒器衰竭……”林屋輕聲說道。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如果,我……”
“是她不讓說的,前幾年大夫便說不太好,一直都在養着。初冬的時候,病情急轉直下,你娘希望你這一生中,至少有一段時間是完全純粹且快樂的。”蕭樓說,“你無需自責,此事你在也無能為力。況且你娘說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言罷他便離開了。
林屋和蕭外月都沒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他是孩子的父親,是蕭府的主人,不能讓孩子們輕易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蕭外月雙腳紮在地面,寸步不能行,原來大喜大悲之間,真的隻有一線之隔。
林屋有點擔心他,“蕭哥……”他握住他的肩膀,寬慰的話不知如何說出口。
卻見蕭外月跟打了雞血一般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走!去找林弄海!林府那麼多奇技淫巧,肯定有法子能救我娘的!”
于是他拉着林屋一路飛奔到林府,看他如此亢奮,林屋不忍說出打擊他的話。
他翻了好多醫書,看了無數相關的病例,并沒有看到奇迹和好消息。
蕭外月像一陣風跨進林府,連門口常武都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這是誰,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常武也琢磨了半天:這人之前沒見過啊!
他腦子過電一般突然想起來,這個人,不就是之前一直跟在蕭外月身後的小孩兒嘛!?
這,短短幾月不見,怎的生的如此高大?
“啧,練武奇才啊!”說着便舉了舉自己的胳膊,遺憾沒有人家的天賦異禀。
此時林弄海正坐在廳堂一臉戒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剛從塞外回來,一身的疲憊尚未卸下,便被這女的堵在這裡。
一張鵝蛋臉,粉黛彎月眉,身穿麻絮袍,背着手看着他,一雙眼睛倒是靈動的很。
林弄海從腦海中篩了篩,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人。
斷水揚了揚下巴,“我知道,我徒弟都是你在照顧的,說吧,想讓我幹什麼,我不想欠你人情。”再加上之前她們确實冒用了林府的招牌。
林弄海突然知道她是誰了,這驕橫的模樣,一副我憐憫你的樣子,不就是出塞之前,他抓到林府來的乞丐丫頭麼?
他逐漸放下戒備,翹起了二郎腿,疲憊地打了個哈欠,“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還有個事兒想知道,你心髒……”
“林弄海!林兄!我有事要求你。”
門外傳來蕭外月焦急的聲音,放下腿迎了上去,神情認真,“怎麼了?”
“你救救我娘吧。”
身後的林屋和斷水對視,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好似仇人似的苦大仇深,他們盯着對方,無人退步。
——
自蕭外月回來後,蕭母像是了卻了心事一般,無牽無挂,早晨人還清醒,現在已陷入昏迷。
林弄海診了脈,眉頭緊鎖。
情況如蕭樓所言一緻,并不理想。
林府天師一脈雖在江湖傳的邪乎,但他是算命的,不是救命的啊,隻是略通醫理而已,看着好友期盼的眼神,他也隻能實話實說。
蕭外月眼裡的光暗淡下來。
此時跟着林弄海一起來“湊熱鬧”的斷水走到了床邊,盯着蕭母蠟黃的臉色看了半響。
大家心裡都挂着事,沒人顧得上她。
“這病,我能治。”
所有人都擡頭看向她。
斷水聳聳肩,“亦或是說,我能給他續命。”
她一張嘴,林弄海便明悉了情況:蠱蟲。
靈武山的蠱蟲千奇百怪,有能續命的并不奇怪。
但是,蕭母就是一個普通人,若以蠱蟲改命,那就會改變她的命格,對蕭外月、對蕭樓,以至于整個蕭府的氣運,都可能會産生影響。
從林弄海的角度來看,他并不建議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