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也到及笄之年了吧。太尉府上的幾位公子也正是适婚的年紀,待會就跟着你姐姐們去二公子生辰宴吧。”
書房内,坐在案前的中年男人輕輕吹了吹手中的熱茶,輕呷一口後如是緩緩道來。
此人便是司清明面上的“父親”,上元國的丞相——姜沉。
見司清低着頭不出聲,他放下手中的熱茶,起身朝着司清緩步走了過來,話裡話外滿是他的苦口婆心。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明白為父的意思吧?”
聽聞此話,司清心下頓時了然,她不動聲色地輕輕勾起嘴角,看來自己終于是得到宰相認可了。
三年了!她化名姜雪清,整整卧底三年了!
想當初她堂堂牽機閣殺手堂堂主,為了繼任閣主化身養女在姜府忍辱負重多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獲取相府機密情報指日可待!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按捺住内心的激動,她擡起低垂着的眸子,淚眼朦胧地看向丞相,似乎在無聲地控訴着父親的無情。
“父親是想棄清兒于不顧麼?”
見司清如此,姜丞相眉頭一皺,老謀深算的眸子中竟隐隐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之意,但他還是好聲好氣地勸解司清道。
“你這是說的哪的話?為父這也是為了你好,若是你能憑庶女之身嫁入太尉府,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況且太尉野心勃勃,需要一個人打入内部好生注意着啊,我的孩子。”
聽到太尉府三個字,司清拭淚的手都忍不住微微一愣,她的内心頓感不妙。
太尉府?該不會就是那個我的死對頭兼競争者——情報堂堂主厭從瑜所卧底的太尉府吧。
但礙于在丞相面前,司清還是不動聲色地維持住了自己乖巧女兒的形象,她擦擦眼淚,柔聲道。
“父親大人說的是,是清兒淺薄了。清兒不會讓父親大人失望的。”
低下頭的司清掩面拂淚,微微福身,全然一副乖巧順從的小女娘模樣,然而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她的嘴角卻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若真是涉世未深的女兒家,或許會被他這副僞善的嘴臉給欺騙到,可她是久經沙場的殺手啊。
不過她那死對頭......罷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還不信自己敵不過他。
這麼想着,司清輕輕關上了門。
走出來後的她收起了剛才那副順從乖巧的作态,低垂着的眸子也重新變得冰冷。
緊接着她對着她迎上來的丫鬟,同時也是她安插的手下之一月影低聲道了句。
“目标——太尉府。”
·
太尉府閣樓下人頭攢動,擠滿了花枝招展的各家貴女。
貴女們一個個拿着繡球躍躍欲試,準備按照上元國習俗朝二公子一表心意,叽叽喳喳地好不熱鬧。
司清也不例外,作為宰相養女的她混迹在貴女們之中,手上摩梭着月影替她精心繡制的繡球,悄悄打量着身處二樓的二公子賀勝奇。
隻見他身材高大,玉樹臨風,威武健壯,滿身的傲氣勢不可擋,那睥睨衆生的模樣司清一看,便知道定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但面對如此棘手之人,司清心下也早已想好了出奇制勝的法子。
隻見時機一到,她随手便抛出了一個遠高過衆貴女的繡球,繡球飛也似的劃過空中,緊接着梆的一聲,重重地砸在了二公子俊美的臉上。
“啊——誰?誰敢砸本少爺的臉?下手這麼重,不要命了?”
二公子賀勝奇被這猛的一擊弄得猝不及防,連連後退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吃痛地捂着自己受傷的右眸子,漲紅着臉,氣急敗壞地台下怒罵道。
貴女們聞言紛紛噤聲,齊齊朝司清的方向望去。
感受到衆人目光的司清心下一驚,沒想到盡管已是收着平日裡扔暗器的力氣,但還是給二公子來了個重擊。
但事不宜遲,為了謝罪的她還是趕忙拎着裙擺,一路小跑來到二公子面前朝他福了福身,用滿含歉意的雙眸看着他,眼眶微紅,緊咬下唇道。
“對不起二公子,是清兒的錯,不小心誤傷了您。”
那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模樣,竟是讓那二公子一時忘卻了此刻身上的傷勢,癡癡地看呆了眼。
回過神來的二公子,怒氣也少了一半,哪裡還顧得上指責她。
“倒....也無妨.....”他滿是怒意的聲音也随之驟然放輕。
“什……什麼?!”
二公子的這番舉動着實讓台下衆人吃了一驚。畢竟這向來氣焰嚣張橫行霸道的二公子不但沒有發飙,還對襲擊他之人和顔悅色的,屬實是令人聞所未聞。
特别是那些貴女們,回過神來更是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台那人是自己才如意。
緊接着司清慢慢靠近二公子,還用柔弱無骨的雙手自然而然地攙着他,拿出手絹對他輕聲道。
“二公子,如若不嫌便請用清兒的手絹擦擦眼上的灰吧,也算是清兒給您賠不是了。”
二公子賀勝奇雖沒說什麼,但他手上的動作無疑是接受了司清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