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紛紛跟着這位侍女朝賀将軍所在的房間走去。尤其是玉州太守,一把年紀了腳步竟然也還邁得飛快,足以看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急如焚。
而緊随其後的便是司清,不為别的,隻為怕落在後邊與厭從瑜呆着尴尬罷了。
玉州太守用他那雙蒼老的手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
隻見賀将軍睜開了雙眼,之前蒼白的嘴唇也恢複了微微的血色,然而除去厚重的盔甲掩藏,他健壯的身軀上滿是用繃帶纏着的傷口,繃帶都被染成血色觸目驚心。
侍女們一個個捧着裝滿換下來紗布的水盆走了出去,經過太守身邊也來不及行禮,衆人低頭一看,那盆中的血水還依稀可見。
見此情景,玉州太守忍不住驚呼,快步走上前去老淚縱橫道。
“賀小将軍啊!您沒事吧。”
見他一個老臣如此關心自己,賀将軍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他俊臉一紅,輕輕咳了一聲。
“勞煩太守關心,末将沒事,都是些小傷,習慣了。”
随後他朝門外張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尋找司清的身影,沒看到那張心心念念的面孔,賀小将軍有些失望,于是他便連忙追問道。
“送我來的那位風姑娘呢?”
聽到賀将軍喊自己,後邊匆匆趕來的司清便從門後探出了頭。她的整個身子顯露在賀将軍的眼前,随後笑意盈盈地朝賀将軍招了招手。
“在這兒呢。”
看着她這番古靈精怪的模樣,賀将軍心下隻覺得她有幾分可愛。
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似乎身上的傷口都沒有那麼痛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身後自己兄弟身影的出現。
厭從瑜就這麼靜靜地注視着她倆的互動,眸子陰暗不明。
先前因注視司清而出現的真摯笑意也仿佛是昙花一現般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重新帶上了他那張亘古不變的假笑面具。
厭從瑜淡淡出聲道。
“兄長。”
随後他從司清的身後緩步走了出來,朝他恭恭敬敬地一行禮。
見到厭從瑜的出現,賀将軍眼底驚喜之色難掩,他不自覺開懷大笑了起來。
“從瑜?是你!你怎麼來了?”
若是在往常,他定要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以示親昵,但今天他剛想把手舉起來,便一個不小心拉扯到了自己的傷口。
于是吃痛的他隻能放下了受傷的手,朝厭從瑜點頭緻意。
一旁的司清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她沒想到這兩兄弟的關系還意外地挺好的?
“父親聽說山匪猖獗,你要在玉州停駐幾天,便特意讓我來此接應你。”
厭從瑜此話不假,太尉确實是作此打算,想讓他作為軍師前來相助賀将軍,但他也确實是蔔卦過後猜測到司清會來這裡,存了幾分阻礙她任務的意思。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竟然還是晚了一步。
床榻上的賀将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末了餘光看見司清,便忙跟自己的弟弟介紹道。
“從瑜,這位便是救了我的風姑娘,若是沒有她,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雖然厭從瑜之前已經在太守的介紹之下表面上認識了司清,但他還是沒有拂了自己兄長的意思,隻是面帶微笑,點點頭道。
”是麼,那還是要多謝這位……風姑娘了。”
他的話音拖長,似乎好像是意有所指,讓旁邊聽着的司清隻能在心裡默默冷笑,面上微笑不改。
好啊,這家夥,點她呢!
緊接着,賀将軍眉頭緊鎖,有些失落地繼續說道。
“說來慚愧。本以為能夠輕松拿下這玉虎山,但沒想到竟有高人在那,讓我戰敗而歸。”
說到這裡,賀将軍默默低下了頭,他挺拔的身軀不自覺地微微彎曲,雙肩也漸漸耷拉下來,曾經那雙明亮而有神的眸子此刻也變得黯淡。
戰敗而歸又負一身傷的他自然是不好受,畢竟他是民衆眼中的常勝将軍,又是在山匪這裡吃了敗仗。就仿佛是辜負了全世界的期許一般,讓他怎能心甘。
見狀的司清适時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道。
“那夥賊人确實陰險狡詐,不然也不會猖狂至此。賀小将軍不必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不是?”
感受到肩膀上的那股輕柔的力氣,賀将軍緩緩擡起頭,看向她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動容。
見狀就連一旁站着的玉州太守也忍不住出言安慰他道。
“風姑娘所言在理,賀将軍您完全是言重了,之後我再奏請聖上增派兵力,想必定能平定這裡的山匪。”
賀将軍緩緩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見衆人寒暄過後,出去抓好藥的郎中又再次進來了。
“賀将軍雖然傷勢很重,但好在賀将軍年青力盛體格健壯,相信用了老夫的藥定會早日康複的。這些日子還需靜養方可好得快啊。”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有侍女急急忙忙跑進來,跟太守彙報道。
“太守!賀将軍的人回來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像是嫌棄這侍女在衆人面前讓他失了面子一般,玉州太守假意訓斥了她一番,随後他清了清嗓子,正色後和司清他們提議道。
“咳咳,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正好大家都不要打擾賀将軍休息了。”
司清跟着人群走在最後邊,正打算跟着衆人一同離開之時,沒想到卻被賀将軍給喊住了。
“風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