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叫什麼?”吳群想要繞過她去看徐韫,卻被駱荀一阻止。
“他真的有些怕人,怕是還要過些日子。”她對吳群搖了搖頭,
“你不是還有事嗎?等會兒太陽大了,就不好受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見她态度堅定,吳群有些氣餒,拿着她的鋤頭就走了。
人一走,空氣就尴尬了起來。
可身後的人似乎還不肯就此停止,原本握住她手的他主動抽出手,指尖在駱荀一手心輕輕劃過,有些癢,不止是表面的癢。
“姐姐不會真想把我送給别人嗎?什麼過一些時日,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救我,我還不如就死在那裡,好比再受一次屈辱。”
他聲音輕輕的,瘦削的肩膀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似乎真的難過極了,還帶着對未來的一絲惶恐和無望。
駱荀一:“……”
她頗有些無奈,同樣她也不擅長安慰人。
“我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下次她出現在你面前,我一定把她趕走。”她幹巴巴地安慰着,“别哭了。”
“你眼睛哭腫了。”
這句話直接讓徐韫僵住了臉,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真是夠了,簡直是眼淚哭給瞎子看。
駱荀一也不願再把剛剛的事跟這件事拉扯進來,她發現他真的心思非常敏感脆弱,還喜歡多想。
因為安慰人的困難性,駱荀一決定不再去試探一步。
“擦擦眼淚吧,我們得走了,等會兒還會有人經過。”駱荀一接着道。
“你真的不會趕我走嗎?”他拿出手帕擦拭着,擡眸望她。
“不會。”
他嘴角扯了扯,勉強朝她露出一個苦澀寡淡的笑容。
他依舊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狀态,駱荀一怔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
“走吧。”
……
牛車上。
少年坐在最裡面,而駱荀一擋住了别人打量的目光。
駱荀一一直在觀察着他,他很沉默,似乎真的很害怕接觸人,原本還小心翼翼跟她保持距離,到了後面輕輕攥着袖子的一角,身子朝她探了過去。
駱荀一想着,他不會真的如此脆弱吧。
鼻尖充滿腥氣和汗水的氣味讓他緊緊皺着眉,徐韫隻能靠近駱荀一以此去驅趕鼻尖的異味。
原本緊皺的眉眼舒展開,鼻尖的冷香讓他松了一口氣。
少年大半張臉都被她的衣袖遮擋住,烏黑的發絲垂落到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坐在最外圍的人看過去,他依偎在她身上,依賴而羞怯,像是不久前剛剛成婚的一對。
“駱大,你旁邊那位是你夫郎嗎?速度這麼快嗎?”
說話的那個人已經成了婚,穿着麻衣,褲腳上的泥土已經粘結在一塊。
她邊笑邊說,調侃着,“之前見你你還一個人呢!你夫郎這麼害羞嗎?連坐個牛車都不敢露臉。”
駱荀一連忙否定,“這是我表弟,可不是我夫郎,隻是性子有些怕生而已。”
“真的嗎?”
挨着自己的人又湊近了一些,臉都要貼在自己手臂上,沉默寡言,他可能坐車不舒服。
牛車的确颠簸。
駱荀一點頭,“真的。”
直到下了車,他一步一步緊跟着她,臉上頭上還拿布蒙着,原本瑩
潤漂亮的眼睛黯淡無光。
駱荀一欲言又止,雖說未出嫁的男子外出時需遮戴好自己,但也沒必要如此嚴實。
更何況處于偏遠地區。
還沒等她說出來,旁邊跟他同樣打扮的男人經過,駱荀一更沒理由說出來了。
她先是去賣布的店鋪,店主是個女人。
徐韫按着她的要求先是要了幾匹喜歡的顔色的布,聽到要量體,下意識退步拒絕。
這種情況很正常,男人總是羞于别人觸碰注視自己身體的,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見此,店主拿着軟尺的手放下來,交給駱荀一,擺手道,“你也知道步驟,你來量吧。”
“或者你知道他的尺寸,報給我也行。”店主接着道,言語隐晦。
她去哪裡知道他的尺寸?
駱荀一僵在原地,看着他小幅度點頭,這才上前給了測量。
店主也從後堂退出來,不去打擾這種獨屬于伴侶之間的調情。
她先是給他側量了肩寬,手臂,以及身長,“擡一下手。”
她聲音輕輕的,徐韫下意識聽從擡起了手。
腰上被圍住,雙手輕輕觸碰着他的腰間,徐韫的手指下意識蜷縮着,緊緊抿着唇。
對于男性而言,真是哪哪都私密敏感。
喉嚨,胸部,腰,臀,腿,腳,以及手腕。
若在京都,被外女看了腳便要嫁給對方,更别提被看到自己衣衫不整。
很快,那雙手撤走。
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很正經,小心翼翼地避免觸碰到他,可她的存在感以及若有若無的觸碰讓他時刻緊繃着身子。
不過是量尺而已,徐韫低眸看着出現在自己視眼的手,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