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外面的風雪吹得作響,屋内的火盆炭火漸頹,原本跳躍的火苗早已奄奄一息,僅存的幾縷紅光在灰燼間艱難喘息。
徐韫的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身後,他掀開帷幔,起身踩在地上。
她走了?
他的衣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送到了這裡,徐韫取過穿上,轉身便看到放在案桌上的香囊。
是他昨天送的,上面繡着家族獨有的海棠式樣。
他伸手取來,垂下來的手緊握着香囊,開門便見到能達小腿的雪地。
夾帶着雪花的風順勢吹來,徐韫微微偏頭,低眸看着上面留下來的腳印,她出去過?
這麼大的雪還出去做什麼?
他試探着擡腳想要去駱荀一待着的地方,剛剛一下腳便微微蹙眉。
“起來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徐韫擡眸看向出聲的地方,白皙的臉上出現委屈之意。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她,衣擺沾上白色松軟的雪,漸漸變濕。
見他伸手,駱荀一微微歎氣,伸手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把他帶上來。
“姐姐真是一點都不貼心,書中沒有教女君如何愛護家中弟弟嗎?”
他收手,睫毛微顫,微微上挑的眼尾還殘留着紅暈,似是嗔怒。
接着,他露出另外一隻手上緊握的東西,暖玉一樣的臉上純然又帶着一絲不滿,“姐姐不喜嗎?”
“我替姐姐系上吧。”
說着,他就要靠近她,駱荀一先是把他手上的香囊取過,冷淡道,“不用了,我自己系上,先進來烤火。”
徐韫微微歪頭,低眸見着空蕩的手心,漂亮的眸中瑩潤明亮,面上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後朝她無辜地笑了笑,擡腳進了屋。
一進去,便看見那隻狗卧在火盆旁邊啃骨頭,徐韫繞開坐在火盆旁邊,歪頭盯着她走進來。
屋内比外面明顯暖和許多,駱荀一關上門,繼續往火盆裡加了一些木炭。
見她坐下來,徐韫靠過去,“手冷。”
如他的願,溫熱的手把他的手包裹住,徐韫彎了彎眉。
“如今下了大雪,姐姐要進山采藥可要等很久了,姐姐說下次帶我去,這次去不成,下次可要帶我去了,我也想跟姐姐進去。”
“裡面有蟲子。”她淡淡道。
徐韫頓了頓,“姐姐幫我趕去就是。”
“如果有蛇呢?”
“姐姐是在說笑嗎?大雪天哪裡來的蛇?即便是有,早早就凍僵了。”他天真道。
“再說吧。”
他有些不滿,正要說什麼,被握住的手突然被握緊。
“聽話。”
他老實下來,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什麼,突然朝她露出一個笑容。
“這幾日姜欄哥哥總找你,姐姐為何總是避着他?”
駱荀一斂眸看向火盆裡的紅光,“哪裡有那麼多問題。”
“好吧。”徐韫微微咬着下唇,“我餓了。”
他抽手,起身去喝粥。
下午。
駱荀一一直待在書房裡,徐韫在院子裡待着,像是無聊了出門在附近待着。
“石玉,你怎麼在這裡待着?”
吳群眼睛亮了亮,朝他跑過來,“這是我抓的兔子,你要不要抓回去養着?”
先前吳群看到他時,眉眼還帶着一絲病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如今氣色越發好,看人的時候,眼睛裡都帶着鈎子一樣,漂亮地不像話。
“這河水很深,别看它這麼淺。”見他徘徊在河邊,吳群提醒道。
徐韫見她來,先是擡手遮了遮臉,斂眸看着河邊堆積的雪,“吳群姐姐怎麼會來這?跟你家可不順路。”
什麼兔子不兔子,徐韫根本就不喜歡。
見他不搭話,吳群頗為急不可耐,“我是想找你說,有媒人想來說禮,提前讓我來問一下荀一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荀一若禮成,她便不好管着你了。”
“媒人?”他冷不丁地出聲,“那家男子是誰?”
“是村長的兒子。”吳群小聲道,“劉越可鬧了很久,聽我弟弟說,差點就要自殺逼婚了。”
徐韫微微笑了笑,幽黑的眸中冷冰冰的,“這樣嗎?”
“姐姐在屋裡看書,吳群姐姐可以去找她,我就不打擾你了。”
吳群沒有因此就離開,她反而上前走了一步,“我不止這個原因,我答應過來就想問問你的意思,你願不願意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