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永昌侯府中的荷花競相盛開,千姿百态。府中上下忙碌着準備賞荷宴。夫人小姐們遊玩時的吃食,遊樂時的節目等都要一一準備好。
大娘子籌備大半個月人都清瘦了許多,老夫人前幾日生病,下不了床幫不上忙,柳嬷嬷家裡有白事不得空,好在宋姨娘每日過來幫忙,否則等籌備好池中的荷花都謝了。
宋姨娘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得空了,翻箱倒櫃找出多年來積攢的首飾,一旁的榻上,衣裙堆成了個小山。
謝琦被宋姨娘按在梳妝鏡前,擺弄着宴會的妝容首飾。
“這隻金簪不行,太俗氣。小蘭,你去找找大娘子前年送的翡翠钗子還在不在。”宋姨娘試試這個金簪,又試試那個步搖,不滿意,嘴上叨叨着要出門去首飾店裡逛逛。
“我以前的首飾不是樣式老舊了,就是不适合你這個年紀戴。明天我帶你去城中的金銀鋪子瞧瞧有沒有合适的,順便再做兩套衣服,宴會還是要穿新的衣服。”
府中的少爺小姐都生得好看,隻有謝琦相貌随了她,平平無奇,被容貌好看的兄姐一襯,更加顯得平凡。
好在謝琦争氣,琴棋書畫,女紅算賬樣樣不差,隻是大娘子性子高傲,斷是不能忍受庶出的謝琦奪了她嫡親女兒的光彩,因此宋姨娘常常告誡女兒凡事忍讓不出挑,有十分本事隻能表現七分,萬萬不能搶在謝瑤前頭。
謝琦一個下午被擺弄着試衣服首飾梳發髻,早已坐不住,一聽明天還要去逛金銀首飾鋪更是萬分的不願意。她本就不喜歡這些金銀俗物,坐在這裡幾個時辰已經是花了十足的耐心,相較之下她更願意呆在自己的書房,寫寫字,讀讀書,安靜惬意。
“我覺得我身上這身就挺好的,淡雅卻不素,配上翡翠钗子正合适。我的帖子方臨了一半,要回去繼續寫。這天日頭大,出去走一圈非得熱得中暑了,明日娘親就别出門了,忙了怎麼久也該好好歇歇。”說着她起身要走。
宋姨娘連忙拉住她,說:“你這丫頭怎麼不知道輕重緩急,整天窩在房間裡讀那些書有什麼用?那書是能讓你嫁個好郎君,還是能讓你得那些貴夫人的喜歡?娘親出身低微拖累了你們,你要跟着大娘子才有機會同那些勳貴接觸,才能嫁進一個好人家。”
謝琦本就讨厭宋姨娘上趕着讨好大娘子,一聽這話更是不屑。她雖樣貌不出衆,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點不比謝瑤差,如若不是要藏拙,她會如此默默無聞嗎?如若她是大娘子生的,謝瑤那等蠢笨的人她會放在眼裡?找一個家世好,有文采的夫君不是輕而易舉?
謝琦正欲說話,突然闖進了一個婆子,大聲說道:“姨娘不好了,老爺發現四少爺逛青樓,氣急了要動家法。”
謝琦和宋姨娘俱是一愣。
“娘親,你有時間還是多管管哥哥吧。”趁着宋姨娘沒反應過來她直接遛了。
宋姨娘罵了一句,“個個都是讨債鬼!”
謝景洺從小就不着調,小時候皮沒少挨罵,長大了好些,可還是愛玩,心思半點沒放在讀書上。十五六歲就開始跟着那群狐朋狗友逛青樓,宋姨娘知道了趕忙給他房裡放了幾個貌美的通房,結果他新鮮沒幾天又開始外跑。
上次養外室被發現,被打的大半個月下不來床,這還沒好幾天呢,又開始鬼混,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
謝侯爺動怒了手裡沒個輕重,現在老夫人病了說不了情,隻能趕緊去找大娘子勸勸侯爺,萬一打出個好歹。
此時此刻謝景洺跪在祠堂裡,謝侯爺拿着長鞭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謝景洺疼得嗷嗷叫,不停地求饒,保證再也不犯。謝侯爺沒有手下留情,力道一點兒沒有放松。
一鞭子下來謝景洺疼得趴在地上,跪都跪不住。
我還是不是他親兒子啊,不就是逛個青樓嗎,打得這麼重,疼死了,不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絕對下不了床,可惜的是要有好長時間不能去看紅兒了。
打到一半,小厮進來說老夫人吐血了,謝侯爺扔掉手中的辮子,疾步走向老夫人的院子,吩咐身邊的小厮拿了牌子去請禦醫來瞧。
謝景洺松了一口氣,趴在地上動彈不了,宋姨娘一進門看見謝景洺的模樣就要暈過去,謝景洺出了聲,宋姨娘緩過神來,哭喊着撲向兒子,趕緊讓下人擡謝景洺回房。老夫人病重都沒心思去看,眼裡隻有兒子背後的血痕。
侯府中有一位大夫,以前也是宮中的禦醫,現在正給老夫人紮針醫治,表情嚴肅。
謝侯爺站在一旁焦急着看着,不敢出聲打攪,不一會兒,大娘子也來了,身旁跟着宮裡的張禦醫,大娘子示意他上前診治。
張禦醫把了老夫人的脈搏,同府中的大夫對視一眼,同樣一眼難色。張禦醫和大夫商量片刻,拟了藥方,讓他們趕緊去抓藥。
“老夫人的病情不容樂觀,侯爺夫人要做好準備,可能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
聞言,謝侯爺和大娘子十分震驚。
“前些日子老夫人的身子還很硬朗,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沒用的東西,不行就滾!”謝侯爺一時間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