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豐看得明白,聽得很清楚,梨落那禮貌又含蓄的“請你走”,惹得他蓦地笑了起來,說道:“你這是下逐客令了啊?”
梨落沒說話,隻是看着陸源豐。
陸源豐呵呵一笑,說道:“好,你慢慢收拾,有事下來喊我一聲就行。”說完,大步朝着屋門走去。
梨落轉頭看着陸源豐走出屋子,正想要喘一口氣,就見他在門口站住了,她那口氣便硬生生地憋住了。
陸源豐轉過頭來,對着梨落說道:“對了,晚上六點下來吃飯,作為你的房客,我給你接風。”
梨落搖頭,拒絕道:“不用了,謝謝,我在減肥。”
陸源豐仿佛被梨落的話給噎住了,他盯着她看了許久,而後,什麼都沒說,就徑直走了。
梨落站在那裡聽着陸源豐的腳步聲遠去後,這才真正地喘了一口氣。
誠然,如同陸源豐所說,屋子的确很髒,但是梨落并不在乎。
說起來,她一個人獨自打工多年,早已經不是當年在大奶奶身邊的嬌氣小姑娘了。
她什麼樣的房子沒住過,好的壞的,隻要價格便宜,她都住過。
梨落最慘的時候租過人家的地下車庫,隻有五個平方的房間裡沒有窗戶,隻有一個朝着車庫裝的排氣扇,房間裡常年潮濕,木頭地闆上一踩一個坑,有時還會有老鼠在下面做窩,那樣的環境,與現在這個屋子相比,這隻是髒而已,算得了什麼。
梨落默默地把行李箱推到了小陽台上,然後按着記憶從隔壁的屋子裡找出了抹布水桶之類的清潔工具,當她打算從隔壁屋子的小衛生間裡打水的時候,水龍頭裡隻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她楞了一會兒,不由地失笑。
水閥關掉了,是的,不僅僅是水閥,還有電。
梨落放下了水桶,轉身出了屋子順着東側的樓梯往下走,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一樓二樓電閘就在樓梯底下,至于水閥的話,她想了想,似乎是在西側那頭的樓梯旁邊。
木質樓梯多年沒有上下,随着梨落的腳步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她一步步小心地往下走去,越往下越有點昏暗,唯一的光源自一樓半的位置的牆上微弱地照出來。
那裡有一扇小木窗。
梨落慢慢地走到了一樓半位置的轉台上,擡眼看了看那扇雕花小木窗,也就在這時候,她突然一腳踢到了一樣堅硬的東西,隻聽到巨物落地沉悶的聲響,吓得她差點跳起來。
微光之間,塵土飛揚。
梨落鼻子裡頓時嗅到了粗糙的灰塵味道,她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拿手使勁地揮了揮,驅趕那揚起的塵土,心說,這要徹底打掃起來,還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不過,現在的時間對于她來說,好像并沒有十分緊迫,她大可以慢慢地打掃起來。
梨落這樣想着,垂眼朝地上看去,樓梯轉頭的角落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橫躺在光影之間,她眯了眯眼,索性摸出手機點開手電筒。
手電筒光源一開,一抹紫色的光澤劃過梨落的眼眸,她不由地愣住了。
剛才她踢到的竟然是一塊碩大的岩石,哦,不,應該說是一塊晶石。
這塊大約有她半個人高的晶石歪倒在轉台的牆角邊,露出了一半切割過的缺口,裡面滿是紫色的晶體,在手電筒的強光照耀下,那尖利嶙峋的晶體折射出晶瑩而又妖異的色彩。
她的視線慢慢地落在在那晶石底下,那裡還有一個木質的橢圓形底座。
這麼大一塊用作擺設的晶石,怎麼會在這裡?
梨落疑惑地俯身打量了這塊晶石許久,忽而聽到木門咿呀的聲響,不由地轉頭朝着一樓看去。
東側樓梯這邊有一扇木門,西側樓梯那邊也有一扇,那是她當年走之前特意裝上去的,而且,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兩邊都上了鎖。
之前她從西側樓梯上的樓,那邊的木門是鎖着的,所以她壓根沒想過這裡的木門竟然是開着的。
她直起腰來,默默地看着這扇木門随着微風輕輕地晃動着。
很顯然,有人擅自打開了這扇木門上的鎖。
而那個擅自打開這扇木門的人,梨落腦海裡浮現了一個花襯衫的身影,陸源豐!
除了他,大概沒有人會故意破壞了木門的門鎖,更不會把這樣一塊笨重的晶石丢到她的樓梯上。
想到這裡,梨落心頭那把一直憋着的怒火,就這麼噌地一記燃燒了起來。
一樓,陸家私房菜。
那個小男生站在門口,看到陸源豐連忙給他打開了門,問道:“豐哥,你上去看過了?”他很想知道剛才二樓的哭聲是怎麼回事。
但是,陸源豐恍若未聞地從他眼前走過去,而後,回到了他之前坐的那張沙發上坐了下來。
“豐哥?”小男生疑惑地望着陸源豐,心想,難道樓上真的有鬼嗎?怎麼老大下來以後,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陸源豐拿起手機,皺着眉頭開始看起了什麼。
“豐哥?”小男生再次喊道,這次聲音裡帶着些顫抖的音節,“豐哥?你沒事吧?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