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聞言一愣,旋即皺眉,嗡聲嗡氣地罵道:“你這個臭流氓!在我大奶奶面前胡說八道什麼呢!”
“哎,我怎麼就成臭流氓了?還有我胡說八道什麼了?”陸源豐莫名其妙地看着梨落,他說得是事實,但他馬上反應過來了,不禁抱歉地看了一眼梨落大奶奶的墓碑,暗道了一聲對不起。
梨落見陸源豐還裝蒜,立馬狠狠地瞪了陸源豐一眼,這時,鼻子上的酸楚感稍稍好了一些,她摸着鼻子,氣呼呼地朝着他攤手,說道:“打火機!”
陸源豐把手裡的Zippo放到她手心裡,無奈地說道:“剛才要不是我在,你可不就得摔了?”
梨落捏着打火機,又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很生氣。
陸源豐看着梨落毫無威脅力的瞪眼,很像那隻昨晚被他抓住的小奶貓,張牙舞爪的,但是很萌,貓和主人一個樣。
想到這裡,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梨落俯身撿起剛才摔倒時脫手的三支香,默默地把香放到一邊,打算一會兒下山的時候再扔掉,然後,她又重新拿出三支幹淨的香出來,用陸源豐的打火機點燃,這才轉頭正對着大奶奶的墓碑。
她看着墓碑,低低地說道:“大奶奶,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罵人的。”
陸源豐聞言一挑眉。
梨落吸了吸還隐隐作痛的鼻子,甕聲甕氣地低喃:“大奶奶,我來看你了,你在那裡還好嗎?”
大奶奶墓碑上的遺像,對着梨落微笑着,仿佛聽到了她的問話。
梨落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輕地說道:“我打算回來住了,你放心,我會把民宿好好地弄起來,對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了,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對不起,這一次不會了,我答應你,我會把民宿好好地做下去。”
一陣風吹來,輕輕拂過梨落手上持着的那三炷香,青煙随風袅袅着,在她的頭頂繞了繞,随後便從容地直上那碧藍的天空而去。
陸源豐望着那一絲絲青煙飄散,臉上的笑容不再,神情反倒有些凝重。
梨落說完了要跟大奶奶說的話,看着墓碑上笑容滿面的大奶奶,半晌,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把手裡的三炷香插到了那塊白蘿蔔塊上。
陸源豐看着梨落蕭瑟的背影,手指微微動了一動,垂眼掩去了飛快閃過的情緒。
夠了,今天厚着臉皮送她過來,已經足夠,不該再做什麼,讓她反感他。
他蓦地擡眼,走到了梨落身旁。
墓碑前,梨落正盯着大奶奶的照片發呆,驚覺陸源豐走到身旁,她猛地回神朝他看去。
陸源豐朝梨落伸手,說道:“打火機。”
梨落哦了一記,把一直捏在手裡的那塊銀色打火機還給他。
陸源豐接過了打火機,熟練地彈開了蓋子點火,然後,慢吞吞地點起手中的那三支香來。
梨落盯着陸源豐點香,一言不發。
陸源豐點燃了那三支香後,随意地甩上了打火機的蓋子,他看了一眼梨落,見她神色好似有些糾結,淡淡地問道:“怎麼了?不是你說的,既然來了,那當然得給拜一拜你大奶奶了。”
是,她剛才把香給他,就是這個意思。
梨落沉默地點點頭,就見陸源豐轉過頭去,雙手拈香對着大奶奶的墓碑恭敬地拜了三拜。
陸源豐嚴肅地看着墓碑上大奶奶的照片,慢慢地說道:“大奶奶,我來看看你。”他頓了頓,“你放心,梨落她很好。”
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地照顧她,你放心。
梨落聞言皺眉,擡眼朝他看去。
陸源豐仿佛沒感覺到梨落帶着不滿的視線,顧自将手裡的香往那白蘿蔔塊上一插。
梨落很想質問他憑什麼對着大奶奶說她很好,但是,轉念一想,他說的或許隻是場面話而已,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也許因為今天他非得開車送她來的緣故,讓她有點過于敏感了。
梨落扶額,歎了一口氣。
這許多年來,她早已習慣了大城市裡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陸源豐這樣過于熱心,讓她感覺很不自在,可是,她忘了在這條老街上,本就是充滿了人情味的,她需要的是重新适應這裡的人際距離。
陸源豐才剛直起腰,就聽到梨落的歎氣聲,他看了她一眼,問道:“需要我給你一點時間嗎?”
梨落不解地看着陸源豐。
陸源豐說道:“你如果還想和大奶奶待一會的話,我下去等你。”
梨落轉頭看向大奶奶,對着陸源豐搖頭,輕輕地說道:“不用,現在我回來了。”
她有許多時間,可以來這裡和大奶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