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看着我沒吭聲,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我扯起被子蓋住臉,過了一會兒才放下來,理清了思緒才好繼續跟周斂交流。
“梁棋也知道現在的我和小時候更像,”我小心觀察着周斂的神色,繼續說下去,“但你卻是從王延口中得知此事的,說明梁棋對你并不十分忠誠,由此可見,他對你我其實都一樣。”
周斂輕笑:“臣說了,梁棋是皇上的人,臣不會得到他的忠心。”
我投降,我說不過他。
但是,周斂在幹嘛,解腰帶,脫…脫衣服……我兩眼一瞪,沒搞懂周斂怎麼這麼猝不及防就開始進入午夜場了,剛還說着正經話題呢。
“你做什麼?朕不是這麼随便的人啊,我身體還沒好呢,我——你受傷了?”
周斂褪去上半身的衣物,露出肩上的傷口:“臣看皇上不是很認可夫夫一體四個字。”
奇怪,忽然覺得口幹舌燥,這糕點好噎。
“皇上,你在看哪裡?”
我的目光匆匆往上挪,有點狼狽地對上周斂的眼睛。
“……”我先發制人道,“讓我看肩膀你脫這麼多幹什麼?”
“……”
“!”我确定以及肯定,剛才周斂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無語,他竟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好新奇。
回歸正事,我清了清嗓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他:“是我咬的?還有……那天扔東西砸你,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幹那麼混蛋的事。”
周斂慢條斯理地把衣服穿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逃避似的仰頭看着明黃的簾帳,看着看着,感覺它顔色更深了。
我速速住腦,後知後覺周斂已經走了。
81.
該死,美色惑人這個詞真的好有道理。
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一直到大半夜才想起來,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沒什麼睡意了。
雖然但是,範毓入宮為妃,這是既定的事實啊!
所以,周斂走這一步棋究竟是為了什麼?
82.
給自己戴綠帽子好玩兒嗎?
這句話從淩晨起就一直回蕩在我腦海裡,這導緻我和周斂共用午膳時一不留神說了出來,接踵而來的窒息時刻讓我無比懊惱為什麼人的嘴巴上不能安把鎖。
“……咳,朕不是說你。”我底氣不足地解釋道,順便偷偷瞄了一眼周斂的神色,該死,看不出什麼。
周斂嗓音冷淡地讓伺候的宮人退下,我熱切的目光尾随了梁棋一路,也沒能用意念把他攔下來。
周斂道:“聽皇上所言,莫非這頂帽子已經扣在臣頭上了?”
我當即否認,我跟範毓可是清清白白,那晚還沒等我裝腔作勢吓唬人,她就把自己和周斂在做交易的事跟我坦白了,順便表達了一波範家的忠心。
我信她,敢跟周斂玩心眼子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更重要的是,眼下我說不信也沒什麼用,但至少我能确認範家和左相不是一夥的,否則邊軍糧饷不會每次都被戶部克扣。
周斂拾起筷子給我夾了口菜,有點像是在表揚我的識時務。
不對,呸,他又不是我家屬,我用得着對他表誠心嗎……就算,就算我喜歡他,那也是我的事,他又沒答應……
草,我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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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周斂把人都支使出去準沒好事。
我仰頭看着起身朝我走來的周斂,拿不準他想幹什麼,總不能是突發奇想要弄死我吧,應該不至于。
“你幹嘛?”
周斂在我旁邊停住,然後彎下腰捏住我的下巴,目光審視:“甯霁羽,我給過你機會。”
他是習武之人,比力氣我比不過一點,所以我選擇很老實地被他掐着,視線落在從一旁劃下的珠鍊上,那是他銀冠上墜着的飾物,亮晶晶的。
“什麼機會,你别話說半截,我腦子不靈光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斂掰正我的臉:“我本來是打算放過你。”
我心髒猛地一跳,我該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嗎?
周斂說:“是你自己抛棄了生路。”
對,是我自己選擇從宸妃宮裡離開的,然後去找了周斂……
周斂的唇抵在我耳邊輕輕說:“對你來說,活着才重要。”
大甯給我留了一條命,所以我才會想活着,可是,我太笨了。
周斂與我拉開距離,語氣陰郁:“你想活,那便活,我不需要和你有——”
後面的話我不想聽。
所以我按着他的後頸親在他唇上。
有些涼,難怪說出的話這麼讓人寒心。
84.
周斂,你好好活着,我也活着。
我們兩個怎麼可能沒有任何關系呢?
你說我是先帝的親生兒子,好,我是。
你的名字刻在大恒皇室的玉牒之上,是我明媒正娶的伴侶,是該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你憑什麼把我像個物品一樣輕易推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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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也許我體内的毒沒有好全吧。
否則,我不會把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當成唯一渡我回岸的小舟。
算上前世在恒國的兩年,我該有二十了。就算在古代,我也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
我應該按周斂所安排的那樣,好好跟宸妃相處,借範家之勢護好自己,再圖謀盤算如何奪回皇權。
可是,蝕心之毒太烈,我控制不住地抓住企圖離我遠去的周斂。
周斂,謹思,阿斂……
你是我兩世以來,最後一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