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燈令被一衆冥魔圍攻,雲錦已然失去意識,還有一些冥魔化為黑氣死死纏着慕惜甯。
為黑氣所纏繞之處皆開始潰爛。
寒光一閃。
劍氣浩蕩,冥魔灰飛煙滅,慕惜甯被抱入一個有着淡淡杏花香的懷抱中。
這是一個抱小孩的姿勢,她隻聽穆時道:“别回頭。”
于是她隻抱着仙首的脖子看向他身後,各仙陸續趕來,有人帶雲錦去療傷了,千燈令也飛回慕惜甯手中。
葉識剛來就被小女孩給萌化了。
“這就是仙首的徒弟?太可愛了!那些冥魔怎麼舍得下手的?”
有仙聞言淡道,“你該問那些冥魔為何能進來才是。”
還特地等雲錦帶這小女孩逛到邊緣地帶再出手,明顯是開了靈智的冥魔。
而幸好這次沒有凡人受傷乃至喪命。
葉識瞥了眼還在殺冥魔的仙首,這才發覺各仙都沒出手,場上氣氛一度凝重,明白了幾分:“仙首似乎有些生氣。”
佩劍入鞘。
他依舊一塵不染,一手持劍,一手抱着慕惜甯,淡淡走過來。
眸光掃過各位,卻不開口。
斷念殺意仍在,離得近的不禁冷汗直下。
仙首的劍名叫斷念,用以絕塵緣,但凡拔劍,必是再無餘地。
這劍其實十分好看,通體雪白,劍柄處還有杏花雕刻,并不冰冷,反倒有着微暖的春意。
風拂過,帶給衆人刺骨寒意,但于慕惜甯而言卻有治療之效。
“我說過,冥魔不可帶入仙界煉化為傀儡,雖于仙太弱,但于凡人危害極大。”
“誰帶來的?”
葉識被衆仙傳音,無奈之下隻好憑借與仙首的那一丁點兒交情硬着頭皮開口,“仙首,此事不急。你這徒弟似乎臉色不太好。”
穆時略一擡手,周圍毀壞的設施恢複如初,“去九霄殿待命。”
“是。”
他轉身便走,衆仙這才松了口氣。
慕惜甯身上的傷口還是有些痛,腦袋昏昏沉沉的,又想起穆時方才說話的語氣,輕聲問:“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怪你。”
冥魔輕易可置凡人于死地,他竟失察至此。
慕惜甯身份特殊,那一絲魔神氣息易為她招來妖魔,他本以為在仙界不會出事,是以推遲了以神血封其息之事。
現下想來,實在纰漏百出。
穆時頓了頓,“抱歉。”
慕惜甯本想再說些什麼的,但實在撐不住了,昏過去了。
他将小女孩帶到靈池邊,放她入池,這池水有溫養恢複之效,于凡人更是有益。
取出一滴神血,他隔空點向她心口,封印落下。
卻在拓下封印時,他微頓,看向此前從未注意到的小女孩左耳上的耳飾。
準确來說,這耳飾并不能為人所見,這是加在元神上的印記。
這是一顆紅色的珠子,也是一個母親祭妖丹殊死一搏前給女孩留下的退路。
生靈心碎片可貴,而由心魅本人自願将碎片重凝為心器後,自然更可貴。
他輕歎,退回岸邊,返向九霄殿。
慕惜甯醒來時已過去了兩天,真兇被罰下凡塵,她身上的傷都好全了,還跑去探望了雲錦,萬幸對方也已無礙。
和雲錦重新好好逛過仙界後,她往九霄殿去了,開了殿門便見珠簾後坐着人。
室内清香彌漫,那人手中正翻着卷宗,白衣及地,墨發垂散,千燈令挂在腰間。
她重新垂下眼,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脆聲道:“師尊。”
理應這麼叫的。她問了雲錦的。
恰有風拂過,珠簾相碰發出聲響,白衣仙首放下卷宗,似乎偏了下頭,含笑開口。
“不必奉尊,喊師父。”
這樣是不是不合規矩?
她尚在遲疑,便聽那人又問:“可有好些了?”
“已經痊愈,多謝…師父。”
珠簾被撩開,他起身走出,擡手束發,沖女孩笑了下,“你的住處在隔壁,離靈池也不遠,叫清塵殿,去看看吧。”
帶着興緻盎然的小朋友逛了一圈後,思慮到仙界有些冷清,穆時便帶着人下凡了。
人間充滿煙火氣,熱鬧非凡,新年竟也不遠了,他正想着見面禮的事,卻在某一時刻忽而驚覺,人不在他身側了。
“……”穆時頗為頭疼,看來要想習慣注意一個人還是有些難的。
街上喧嚷,人來人往,他輕歎一口氣,合眸神識探查。
早知如此,該給那個小朋友定位的東西的。
待探查到那個身影,他不由得失笑,還挺聰明,知道站在原地等他。
心念一動,他手中出現一個玉佩,成色極好,定位和保護法咒下好後,他便往她在的地方去。
穿越人海,他提着一盞買來賠禮的兔子花燈,走到女孩面前。
“慕惜甯。”
她聞聲擡頭,燈火晃入她眼,那白衣仙首垂眸将玉佩挂在她腰間。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終究隻有七歲,還沒他腰高,目光有些怔愣澀然,嘴角抿着,讓人疑心下一刻她那漂亮的眼睛便會泛紅。
初見救下她時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現在才有些凡人的樣子。
他微微俯身,安撫般揉了揉她的頭,“是我錯了。”
年紀尚小,心思難免敏感,說不準她在原地等時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呢。
思及此,他語氣便更輕了,将花燈遞過去,玩笑道:“這是賠禮。你不會生我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