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在這裡工作的大部分科學家都和帝國簽署了保密條約。一個喜歡問這問那，尋根究底的士兵也許會導緻他們的反感。

白炎并不想給紀知行留下一個壞印象。

“很好，你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好奇心能讓我們走向進步，也會把我們引向危險。”

軍部負責晉升考核的長官曾暗中派給紀知行一個任務，那就是考察白炎在此次項目中的表現。根據他的觀察，白炎雖然才從軍校畢業不久，但并不是一個毛毛躁躁的青年。

五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展覽館”的盡頭。

紀知行在牆壁上的面闆上輸入一串指令。接着，他們身後的地闆開始滑動，露出一個一米多寬的方形洞口，洞口連接着一段台階，延伸向下。

“走吧，下面就是終點了。”紀知行說。

白炎心想這實驗室的構造還真夠複雜的。

他跟在紀知行身後，下了台階，來到一個寬敞的大房間裡。

這裡是K005實驗室。

一層透明的玻璃将房間分割成了兩個部分，玻璃對面是關押實驗體的隔離室，能看到那邊的地闆上躺着一個身穿軍裝的青年。

青年原本側卧着在睡覺，聽到有人進入房間内的動靜後，就睜開了眼睛。

他從地上支起身子，打了個哈欠。白炎站在不遠處打量他，發現一件不同尋常的事，這名青年和紀知行長得居然一模一樣。

不對，仔細看，他應該是一名少年。那張臉的五官還有些稚嫩，隻是因為他的個子太高了，白炎才會把他錯認為青年。

“你是誰？”

少年揉了揉眼睛，用剛睡醒的懵懂目光望着白炎。

白炎沒有說話。

少年的目光在白炎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眨了眨綠色的眼睛，那目光十分清澈，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戒備，如同嬰兒一般，單純隻是對陌生人好奇的打量。

他從地上起身，緩緩走到玻璃牆邊。白皙的手掌貼在玻璃上面。

“你是誰？”少年又問。

紀知行看起來30歲上下，而那少年卻隻有15歲的模樣。他們倆是什麼關系？

沒有得到回應，實驗體歪了歪頭，看向他旁邊穿着藍色防護服的紀知行。

“爸爸，他是誰？”

這兩人是父子？

白炎用一複雜的表情看向身旁的雄蟲。對方的臉上并沒有什麼波瀾。

“青蘅，他是爸爸的朋友。你感覺怎麼樣，最近幾天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

雖然是關心的話，語氣卻沒有投入相應的感情，聽起來像是例行公事的詢問。鏡片後的眼睛溫和，卻也給人冰冷的感覺。

實驗體卻像是真的感受到了關心似的。微笑起來。

笑容真誠，看起來人畜無害。

“最近除了經常犯困以外，沒有什麼異常。”

“嗯，看來那些藥還是有用的。你的狀态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可以玩遊戲嗎？”

“嗯，可以的，沒問題。”

“今天換我旁邊的這位哥哥和你玩，可以嗎？”

綠色的眼眸再一次望向白炎。

“不要，他好可怕。”

“青蘅，要聽話。”紀知行壓低語氣，臉色變得有些嚴厲。

少年委屈的垂下頭，放在玻璃上的手微微往下滑了一點。

“好吧，我會聽話的。”

白炎在旁聽着兩人的對話，心想，這是什麼詭異的對話。

他瞥了一眼玻璃後的少年，對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活像被主人兇了的小狗，連手指滑下玻璃的動作都透着股可憐勁兒。

他覺得那少年的心理年齡或許不超過10歲。紀和他的關系，不像是真正的父子。紀知行雖然自稱為青蘅的爸爸，但白炎從他的眼裡感覺不到一丁點父親對孩子的愛。

确認完實驗體的狀态後，紀知行按下面闆上的一個按鈕：“我把對面調整為隔音狀态了，他聽不到我們這邊的聲音，我們可以自由的交談。”

白炎說：“他和你長得很像。”

“嗯，但他不是我的孩子。”

“猜到了。”

紀知行推了推眼鏡，看向對面的少年，語氣平靜：“青蘅他，其實是一個克隆蟲。他會叫我爸爸，因為他是用我的基因創造的個體。”

“克隆蟲？可是根據我的了解，這項技術還是很不完善。大部分克隆體都存在一個弱點，那就是具有先天性缺陷，他們的免疫力比正常蟲低下許多，壽命也遠遠不及正常水平。”

“是的，我們一直在試圖克服這些缺陷。青痕是我們制造的第31個克隆體，看起來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但其實他的實際年齡隻有兩個月。根據我們的推算，他的壽命最長有5個月。和以前的那些克隆體相比，他的情況改善了很多。但……依然是殘次品。”

除了先天缺陷外，克隆蟲和他們并沒有太大區别，青蘅對紀知行懷有孩子對父親的依賴和喜愛，後者卻無法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孩子，畢竟他并非真正的蟲族，隻是實驗體，而且不久後就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