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斯沒有擡頭,他知道來人是誰。
這裡的每一個人,氣息都是不同的。
“又死了?”來人語氣散漫,他态度本就如此,倒也算不上嘲諷,“我早說過了,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瑟斯沒有反駁,隻是在默默幾秒後,說:“它曾經孕育出植物。”
“你也知道,那是曾經。”
走來的男人蹲下來,看了幾眼枯萎的植物,伸出手,拔掉。
“央陸和魔域的關系越來越差,随着時間延伸,這片土地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人氣’了。”輕而易舉地碾碎手中枯萎的植物,喬爾斯輕笑一聲,“你願意收容他,是覺得他能給這魔域帶來希望嗎?”
敢跟魔王這樣講話的人,竟然是公認食物鍊最底層的酒鬼喬爾斯。
畢竟連尤戈這樣的小小侍衛長都能把他暴打一頓,有了這樣的認知,此時的畫面便顯得格外違和。
若是格利亞在這裡,一定會驚掉下巴。
瑟斯并未在意喬爾斯的無禮。
相反,對方的話使他陷入沉思。
或許當初真的有這樣的想法吧——在發現嬌小的人類王子沒有一絲怯弱,大膽地奔向他,因為發自内心的不安與恐懼所以磕磕絆絆地向他介紹自己……
契約的百年期限,于瑟斯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
人類的國度澳蘭,遵守了那樣的約定,送來的小小少年,亦如那位走投無路卻仍然眼神堅定的年邁國王,為了子民,背叛了人類共盟。
土地吞噬不熟悉的未知生物時,他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地撈起昏迷的少年。
将那瘦弱的身軀攬在懷裡,他再一次确定,這片土地已經逐漸走向癫狂。
無法孕育植物,也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生物存在。
再這樣下去,以他的能力便無法壓制這股黑暗的力量,整個魔域、魔人族,都會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輕而易舉地吞噬。
死寂蔓延。
喬爾斯微微擡頭,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難免有些發怵,思考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先說好。”他站起來,有些苦惱的揉了揉自己那淩亂的長發,“我呢,肯定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逃兵’了,給不了你任何幫助。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保護他。”
瑟斯眸光微閃,“幫我?”
“不然呢,他現在可是你的‘新娘’。”喬爾斯調侃道。
瑟斯再次沉默。
一切結論都背離了他的初衷。
不過……
“你想吃他做的東西。”瑟斯隻是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乎,又不是傻子,喬爾斯的心思他一語點破,“可以保護他,但是不要麻煩他,他不喜歡做的事,也不能強迫。”
一連幾個‘不能’、‘不要’命令下來,喬爾斯大腦發懵,盯着瑟斯看了幾秒,他忽的笑了。
原來如此啊……
瑟斯斜睨他:“笑什麼?”
喬爾斯伸個懶腰,移開視線。
“沒什麼,就是覺得心懷希望也挺好的。”
.
第二天,格利亞起的很早。
他起床的時候,小黑已經不見了,它總是那樣神出鬼沒的,格利亞也不擔心,洗漱完畢後,格利亞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根據記憶中的路,順利地摸到了廚房。
魔王城堡内廚房和餐廳是分開的,昨天魯爾說了一嘴,因為沒人需要進食,所以餐廳早就荒廢了,如果格利亞需要的話,他可以派人把餐廳整理出來。
格利亞想了想,暫時拒絕了。
現在廚房的業績也沒有起色,餐廳收拾出來也沒用,況且廚房足夠大,把島台和靠牆的長桌收拾出來,一次也能容納五六個人吃東西呢。
廚房開業前期,同一時間能有五六個來人吃東西已經算生意火爆了。
兩種主食分别是的餅和馄饨,餅做的多一些,馄饨可以慢慢包,有人點了就現煮一碗。
因為昨天魯爾帶過來的肉剩的不多了,所以格利亞多放了好多菜,馄饨的個頭也比昨天小了一點。
兩種菜分别炖雞和蒜香青菜。昨天波爾他們帶回來的食材裡有一筐蘑菇,但是都不新鮮了,更像那種風幹的蘑菇,倒是便于存放。比較多的蔬菜就是幾捆新鮮的油菜,這種新鮮的菜不快點吃完的話就要壞掉了,所以格利亞決定今天先做一半。
至于定價,格利亞有單獨咨詢過魯爾,希望他能一些建議。
但是,當時吃完馄饨的魯爾非常不客氣地定了個超高的價格,格利亞在詢問了普通魔人士兵的工資之後,感覺他們白幹一年都吃不起一碗馄饨,于是果斷拒絕了魯爾的提議。
一張餅30銅币,一碗馄饨5銀币,兩道菜全部都是10銀币一份,兩份就是20銀币。
這個價格放在澳蘭就相當于搶錢,但魯爾的意思是,難得好吃的食物,定價高一點也沒關系。
更何況,現在廚房分文沒有,所有可用食材都是波爾他們自掏腰包……
想到這裡,格利亞一邊包馄饨,一邊歎氣。
他由衷希望那位管理金庫的魔人總管快點回來,給他這個剛剛開業的小廚房分點啟動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