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他連忙過去，落下插銷，把一格木窗放下來。
尤戈身姿挺拔，出現在對面的餐廳裡。
“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吸了吸鼻子，問：“做了什麼，好香。”
“你要過來先吃一口嗎？”格利亞笑眯眯地邀請。
尤戈沒有拒絕的道理。
懶得再走一段路，木窗落下後，牆體的高度也隻到他的腰而已。
尤戈直接手撐着窗台，一個帥氣的跳躍，從餐廳來到了廚房。
格利亞看着身輕如燕的他，腦海中想到的是一群行動敏捷的魔人……
嗯，找時間必須去打造個告示牌：禁止翻牆。
尤戈不太歐體，幾乎什麼都吃一些。
前提是格利亞做的才行。
他不信任别人，這個‘别人’當然指的就是曾經廚房的主人、也就是挂名的酒鬼喬爾斯。
瞧，他連吃餃子都挑小的吃。
“其實今天的小餃子是我包的。”
喬爾斯嘴賤，非要說一句，被尤戈揪着衣領狠狠踹了一腳。
結果這人就順着這一腳的力道直接往門口走，還笑嘻嘻地回頭對格利亞說，别忘了給他結工資。
看着他背着手悠閑離開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該死的酒鬼，又去喝酒了。”尤戈别開眼，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格利亞笑了笑，道：“其實你和他的關系挺好的吧？”
“我和他？”一向平靜冷淡的尤戈臉上露出錯愕，仿佛避開什麼災難似的連連否認：“怎麼可能！我最煩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會——”
一段往事即将破露，但說話的主人卻及時止住了聲音。
尤戈漸漸冷靜下來，對上格利亞好奇的目光，淺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餃子。
格利亞想了想，沒有多問。
【他和喬爾斯的關系應該很差，現在的相處方式倒像是緩和了不少。】
跟着格利亞一起吃瓜的澳澳突然出聲評價起來。
格利亞轉身準備晚上要用到的餐具，背對着尤戈，聞言挑了挑眉，在心裡回道：“怎麼說？”
【魔人之間的關系表達應該會更加直白，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格利亞，你要相信他們的能力也很強，真的打起來，廚房早就變為一攤廢墟了。】澳澳說得頭頭是道。
格利亞心想：我親眼見過那樣的場面。
【但我為什麼要說他們的關系本來就很差，隻是現在有所緩和呢？這就要說到近幾個月我對所有魔人的觀察了！】
澳澳的語氣實在太可愛，再加上一個成精的魔法契約還有這種閑情逸緻，格利亞忍不住勾唇，無聲地笑了笑。
接下來澳澳開啟八卦模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把近幾個月他對各種魔人的性格、生活方式以及魔域、魔王城的生态環境記性了一番小小的總結。
它認為，魔域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生存法則，這種法則就像央陸與人族、天空島與神族一樣，隻要稍稍了解并嘗試融入，就會發現和格利亞過往的生活沒什麼不同。
曾經人族之間流傳着有關魔人殘忍嗜血的特征，把他們描述成半人半獸的怪物，流言紛飛，傳入每一個人類的耳朵。
他們不再是文明的種族，而是惡魔的附屬……
非黑即白的定義令人感到恐懼，就算是格利亞，也曾被那些形容吓到過，以至于他來到魔域後，内心做足了準備。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魔人的确與人類不同，他們頭上長着角，擁有非凡的能力。
然後呢？
他們吃着美味的食物、打工上班、做買賣、賺錢、同伴之間互相開玩笑……
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代表他們其實與普通人類沒什麼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生活正在逐漸恢複成以往更貼近人類生存習性的狀态。】
澳澳随口說的一句話，為格利亞驅散了充斥在心境中的迷霧。
是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可以感覺到，瑟斯提到的‘複原’，實際上更傾向于人族的日常生活作息。或許感到饑餓并重新拾起一日三餐的習慣隻是‘複原’的其中一種體現。
而作為這個話題的源頭——喬爾斯和尤戈，澳澳認為他們的内心深處應該還保持着一種‘人性’。
尤戈懷念吃過的葡萄的味道，對黑色商販的交易方式有所了解，要知道那些灰色地帶的商販可是逃到魔域在黑暗中偷生的人族罪犯；而年紀更大一點的喬爾斯知道的可就多了，從他偶爾用調侃語氣說出來的隻言片語中，能夠感受到他經曆過魔人與人族共同生活過的時期，即使看起來不着調，但他的話往往帶着一些格利亞聽不懂的深意。
天邊的暗色愈發濃郁了。
臨近傍晚，這個魔域徹底陷入黑暗前的時間段，格利亞望着已經打掃幹淨的空曠餐廳，滿意地點了點頭。
“格利亞小先生，那我們就先出去等了。”尤戈帶來的幾個魔人衛兵意猶未盡地搓了搓手，說話十分客氣。
這裡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以往經常光顧廚房吃飯的衛兵，見他們任勞任怨地幹完活就要離去，格利亞連忙叫住他們：“如果一會要來吃飯的話，就由我來請客好了，大家不用排隊，還像以前那樣，去廚房吃吧。”
話音落下，隻見幾個魔人衛兵目露驚喜，也不推辭，揚聲說道：“哎呀，格利亞小先生，我們就不和你客氣了，不然也是要排隊來吃的。放心，我們會給錢，你讓我們去廚房吃，免去排隊，就已經很好了！”
“是啊！不然我們還擔心吃不上呢！”
“瞧着吧，今天餐廳重新開業，來吃飯的人肯定排成長隊。”
……
哪有那麼多人啊。
格利亞笑聽着，隻當他們是在哄自己了。
因此，當晚餐時間來臨，格利亞按照計劃剛剛煮好第一批餃子，請守在門口的尤戈打開餐廳大門的那一刹那，外面烏泱泱的人群還是驚得他微微張開了嘴巴。
這、這是他在同一個時間段見過的魔人最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