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蘇府。
謝琨源行于假山處,撿到一柄扇,扇上畫的是山水,卻又不是普通的山水,用色高明通透,千金難買。
好在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用不多的月俸買了書讀,此刻腦子裡靈光乍現,便在扇上寫出了一篇極具文采的詩賦。
待他從下人房折回到假山時,見到了小将軍蘇星翊在一旁負手而立。
謝琨源自知他意有所指,在他轉身過來時,垂眼道:“大少爺,扇子給你。”
“不怕弄巧成拙?”蘇星翊接過他手中的扇子,一打開後情緒明顯高漲起來。
他沒想到自家妹妹送給他的這把賀生辰的扇子所具精神内核,與這個瘦弱少年作詩意蘊融合得超絕。
好一會兒,蘇星翊才從所沉浸的詩與畫中走出來,頗有惜才愛才的念頭:“你應是……想出人頭地的。”
蘇星翊心中難免湧起些酸澀,伯樂相馬的何止他一個?
蘇星翊把一些妄念掩藏得很好,甚至還能扯出一抹笑容來:“你想爬到哪個位置?”
謝琨源暗暗将他的所有反應收入眼中,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我想做二小姐身邊的暗衛,保護二小姐。”
“她是需要的,我也該培養了。”蘇星翊将扇子合起,又放在手心中一下一下敲打,眼眸微眯:“她可不好侍奉啊。況且,她有意讓衆人針對你,你心裡難道不怨嗎?”
謝琨源不動聲色,真話摻着假話說:“談不上怨,我相信我的忠心最後能讓二小姐接納。我努力做人,好好活着,為的也是早日報恩和與家人重逢。”
“嗯,你過得挺不容易的。這下也算與蘇府有緣。”
蘇星翊又不緊不慢打壓了幾句,然後給出合适的幫法:“我先将你送到小舟山上,之後能不能成武藝高手,就看你的造化。”
小舟山上的武館條件艱苦、管理嚴苛,在那裡能夠很好培養人才,并且公平的是,你可以靠自己的武藝本事得到不錯的資源和賞識。
這總比待在水深火熱的蘇府要強。
不久,謝琨源就去了另一個征程。
……
“你當真不會武功?”随着秦思薇這句沉悶的話冒出來,她在最後關頭拉開了蘇晴栩,将發瘋的劉氏一腳踢遠。
蘇晴栩立馬露出招牌式的煩躁表情,幽幽反問:“你以為呢。”
她這次對死倒沒有任何感覺,她明白秦思薇肯定不會甩掉她逃走。
秦思薇身手敏捷,但是帶着蘇晴栩久了,對付幾個高手難免吃力:“為何你一朝變得如此心慈手軟?我以為你是假的蘇晴栩。”
“你想多了。”蘇晴栩将能砸的東西都砸出去了,然後跟她背靠背站着。
劉氏還是偷襲成功,在秦思薇正和刺客激戰的時候。
“咱們今日是要死在這兒了?我……不想成你的拖油瓶。”蘇晴栩的後頸被劃出一道傷痕,倒下吃痛道。
被秦思薇一時支走的蘇禾此刻終于跑了過來,看到蘇晴栩受傷瞪大了眼睛,失神喊道:“二小姐!”
秦思薇懊惱無比,鮮豔奪目的衣衫映上深深幾朵血花。
秦思薇在一堆侍衛趕過來時,也又累又痛,不由倒下去。
“該死,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現在才來?平白讓這群宵小之輩僥幸戰如此之久。”下一瞬,秦思薇在正被擡着去醫館的路上,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樹葉已是潤染着更純淨的翠綠,吹來的微風極是清爽。
“刺客都是訓練有素,不過我們盡力讓其中一個沒自戕成。”蘇星翊剛從裕王那裡出來,就過來找秦思薇。
蘇晴栩已回蘇府養傷。
他面色凝重,說:“這幫賊子最恨根深樹大的皇親國戚。”
“真正的敵人許是還在暗處,我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勢力在觊觎,必須得深查。”秦思薇命人将活捉到的刺客帶到院子裡。
秦思薇狠狠打了刺客幾鞭以洩憤:“敢毀本郡主辦的宴,就該知道下場是生不如死!簡直該死!”
蘇星翊在适當時候攔住了她:“打他沒用,重要的是該怎麼對付他背後的主謀。”
秦思薇勉為其難作罷:“蘇哥哥,我對不住你們,是我大意了。”
蘇星翊沉靜道:“不怪你,是有些人把手伸的太長了。”
三皇子秦南與的耳目在蘇星翊出了裕王府後,上前恭敬道:“蘇公子,三皇子有請。”
蘇星翊臉色不辨喜怒,應下後便上了三皇子的轎攆。
江湖與朝堂是各相為謀,表面井水不犯河水,實則不排除私下有所勾結。
蘇府。
蘇禾垂頭道:“二小姐,是我不好,沒能及時保護你。”
蘇晴栩看着自責不已的蘇禾,微微一歎:“蘇禾,不要哭了。”
蘇晴栩沒想到這次赴宴竟會遇上刺殺,看來清州風雲詭谲,有些勢頭是要變了。
自己必須要學着習武了。
上輩子蘇晴栩身邊的親人總把她放在手掌心上寵着,不想讓她學武,怕累壞她。
可再強大的庇護,也有坍塌的時候。
她雖是将門出身,但不愛習武,常常品茗聽雨,有危險時喜歡讓别人保護她,而她不自己動手。
也不知是不是她壞事做多,及笄後也容易多病纏身。
重來一世,事情也并不朝着她以往的記憶發展,但是大方向,她得把握住。
王府元氣大傷,三位皇子的勢力之争也在上演。
裕王生性不愛追名逐利,寄情于山水,所以刺客們所盜走的、有關東元國内部的信息都是些沒用的。
即便如此,東元國國君秦昱珩依舊罰了裕王在府内禁足一年,并狠狠斥責了洛甯郡主。
這個敵人,還是個奸細。
不久,蘇晴栩聽說了一些消息,大緻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