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離開顧府,這座府邸很快就會有人封鎖起來,所有東西都會充公,其名下的鋪子、田地也悉數收回。
嬌嬌兒與顧沐澤撤銷婚姻,但顧家的東西她一樣也不能帶走,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身契在嬌嬌兒這裡的紅豆。
所有繁華,轉眼成空。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嬌嬌兒最後看了一眼已經空掉的顧府,好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賀蘭辭準備了馬車送她回宋家村,他自己卻沒出現。
看着紅豆背着包袱,嬌嬌兒有些奇怪:“你怎麼還有東西?”
紅豆道:“這是我自己的東西,我身契不在顧家,這些東西都能帶走。”
她将包袱展開,裡頭也不過兩套衣裳和幾支素簪。
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她将衣服扒開,裡頭竟是一條珍珠手串。
嬌嬌兒還記得這條手串,發現顧沐澤偷情的那日,也是和大嫂許蓉蓉去參加宴會的日子,這條手鍊遺落在她的馬車上,便派了春花送過來,嬌嬌兒事後便将手鍊送給了紅豆。
包袱很快被收起,紅豆小聲道:“别的我沒敢拿,這個最值錢了,等風頭過了,咱們把手串賣了,想來生活也不會很難。”
雖然嬌嬌兒是被騙婚,但顧府因她落網,外頭風言風語傳的很厲害,嬌嬌兒或許不知道,但紅豆早早就開始打算了。
就算宋家父母能容嬌嬌兒,但現在沒了顧家,一家人生活也變得很困窘,小郎君宋春明又馬上要說親,到時候娶了媳婦有了孩子,宋家也未必有嬌嬌兒的落腳地。
她偷偷留下珍珠手串,等過些日子變賣出去,置辦兩畝田地,一個院落,她吃的少,姑娘吃的也少,到時候再去找些活計,想來生活也不會很難嘛。
她盤算的很樂觀。
嬌嬌兒比她心中想的更多,紅豆還想着宋家父母能容她,她卻覺得不一定了。
因為,小弟原本要靠顧家說一門好親事,但是現在顧家沒了,那小弟的親事也估計沒了。
他們......還不知道有多生氣。
沖着紅豆抿唇笑了笑,并未将心中的憂慮說出口。
馬車嘚嘚響着,很快就到了宋家村,駕馬的是道柯,他扶着嬌嬌兒下來,又拿出一個箱子遞給她:“宋姑娘,這是我們爺給您的。”
嬌嬌兒接過,打開看了一眼,裡頭都是銅錢,撥了兩下,便露出底下的金銀來。
“爺說,您先用着,以後會定時給您送來的,不必擔心花銷。”道柯說。
紅豆在一旁看的眼都直了,緊閉嘴看着嬌嬌兒。
“不用了。”嬌嬌兒将盒子蓋上,推回去,“幫我謝謝你們爺,這段時間麻煩了。”
道柯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坦然自若地收回匣子,客氣道:“不必客氣。宋姑娘,我們爺還會在臨江城呆上十日,居住在老地方,若有需要,盡管去尋。”
老地方,就是與尼姑庵僅有一牆之隔的僧房。
嬌嬌兒點點頭,行禮送别道柯。
回到家中,氣氛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沉重。
顧府被抄,他們原本居住的二進院子也被收走,現在這個房子是嬌嬌兒做了顧三少奶奶的時候才重新修繕的,當時以為永遠不會回來了,但是祭祖什麼的又要回村子裡擺場面,于是外面修建的很華麗,裡頭卻空蕩蕩的。
他們被衙門的人像趕豬狗一樣地趕出來,每人都隻帶了幾身衣裳,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見了嬌嬌兒回來,宋母連忙迎上來,看着門外問道:“回來了?誰送你回來的?”
門外什麼也沒有,看着像嬌嬌兒走回來的。
她又上下打量嬌嬌兒,身上一個包袱都沒有,隻有紅豆背了一個包袱,她笑着想去接:“路上辛苦了,回來先喝口茶水,包袱給我吧。”
紅豆先是緊了緊袋子,又乖巧地遞給宋母,“不過是我的兩件破爛衣衫,不用收拾的。”
宋母聞言僵住,又上下打量嬌嬌兒:“沒給你們姑娘拿點東西嗎?”
紅豆老實道:“官兵不讓拿,隻盯着我拿了兩件衣裳才能出門。”
宋母一下洩了氣,想是找不着方向的螞蟻,“當初就該在老家藏點現錢的,誰能想到顧家這樣大的樹,說倒就倒了,現下好了,一家子在這兒坐吃山空。”
院子裡的宋父坐在牆根下搓煙草,煙草搓好了,塞在老煙杆裡點着,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紅豆安慰道:“奶奶别擔心,我會繡花,還會納鞋底,給人家做點零工補貼家裡。”
胃口已經被養大的宋母哪裡還看得上這點零工錢,她勉力笑了笑,對嬌嬌兒道:“你房間收拾了,先去休息吧,我把我們仨的衣裳各當了一身,給你準備了新的被褥。”
從進門起,宋母便沒過問過嬌嬌兒顧家的的事情,也沒有關心過她的情緒,但是聽到宋母這樣說,嬌嬌兒還是很感動。
她低着頭點頭,嗓音沙啞:“謝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