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嘛。”基德卻絲毫不慌。他雙手高舉,頓了一下,語氣裡略微露出幾分笑意,“我想讓某人看到盧屋的向日葵。”
“某人?”
“那天在空襲中燃起的熊熊烈火中,暗戀着的木匠把盧屋的向日葵交付給了她,就是木匠死的時候他身邊的大小姐。我從委托我偷畫的男人那邊聽來,他是當時借住在那幢房子的學生,就是他從大火中救出初戀情人。而他想讓她看到盧屋的向日葵。”我不禁失笑,“委托偷畫”是再牽強不過的借口了,隻因為那個男人我也認識,就是在黑羽宅每日都能相見的……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所有的謎題都被解開了。”查理滿意地點點頭,放下了槍口。
“沒問題嗎,不抓我?”基德朗聲道,拉長的尾音,顯得格外讨嫌起來。
“這次看在委托你的男人一片癡心的份上,就先放你一馬。”查理道。
“哼。”基德嗤笑一聲。這時樹林裡突然吹過一陣風來,吹得基德白色的披風張揚飄動,在林中獵獵作響,他傲慢道,“你也沒本事抓我吧。”
風聲停止,可基德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出來吧。”
樹林的另一側,少年清朗的聲音傳來。
“該說他還真是識趣,省得勞煩我親自出場,不過他就算帶着槍,也沒什麼用。”我手裡握成拳把玩着什麼,終了張開手掌,把他們全部撒落在了地上——是一串金色的子彈,算算數量,正好合适查理警官剛才持的那把槍。
“你什麼時候把他子彈偷走的?不得不說這一點,還真是深得怪盜基德真傳。”白衣的怪盜立于樹頂,慢條斯理道,“但你可忘了,他的槍裡還有本已上膛的那一發。”
“區區一發子彈,難道怪盜基德躲不過麼?”我不屑,沖着樹幹就猛踹了一腳,“還不快點給我下來,由着我看好戲,可真有你的。”
“你沒換衣服?怎麼就這樣跑來了。”下一秒基德白色的身影閃現在了我的面前,黑羽快鬥摘下禮帽,看着我濕哒哒拖了一地水的衣褲,震驚道,“現在天氣冷了,會生病的。”邊說邊解下白色的披風往我身上圍。
我雙手插兜站立着一動不動,生生受了他的關心。
“這就解決了?”我問。
“嗯,解決了。”他點點頭。
“鬧出這樣大的亂子還能全身而退,我看你的膽子,倒越來越大了點。”我斜眼瞥他。
“誰有辦法呢,不過是受人之托。”黑羽快鬥聳聳肩,咧嘴笑了下,“比不上你膽子大,在大偵探面前就敢那樣胡來。”
“我不是打暈了他嘛,事後随便扯個謊就過去了,你知道的,他在這方面向來遲鈍。”我道,“喂,那是寺井爺爺吧。你講的故事中的男主角。”我用了一副肯定的語氣。
“你啊。”他歎了口氣,“被你猜到了啊。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沒有再回話,就隻是看着他,兩個人靜靜地伫立。
“笑一,你……”黑羽快鬥突然開口,他躊躇了一下,“我願意給你時間,等到你願意将一切公布在我面前的那一天。隻是……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他隻是輕飄飄地說出口了這一句話,卻瞬間,讓我所有的一切都潰不成軍。
不要再這樣了。
我何嘗不是強迫着自己去對他冷臉相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面對他所知道的全部。
“一起我都想起來了,八年前,在東京鐵塔。”是他,原來遠在那時,我們就已經見過面了,“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我沒能……”八歲的他就已經見證了父親的死亡,而我卻無力阻止,甚至有可能是幫兇。但是……請你不要,離開我。
“原來是這件事啊,笑一。”黑羽快鬥卻突然笑了,笑得沒心沒肺,洋洋得意起來,“我認識的明明就是工藤笑一啊,怎麼會執着于當時呢?”
“怎麼說?”
“你不用在意我,笑一。”黑羽快鬥攥緊了我的手,一臉認真,“你就盡管放手去做吧。我說過,你對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Sharon曾對我說:“You promise,不會踏足這些事。”Gin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背叛組織,我會殺了你,再去找你。”我想我終其一生一直在找尋的人,不過是這一句“盡管放手去做”。他身上仍舊背負着他父親的血海深仇和找尋潘多拉的責任,可他卻能對我說,對我一個道德淪喪的女殺手說,“你對我做什麼事都可以”。我想,僅憑着他此時的諾言,我就願意将最好的時光全部灌溉在他身上。就算最終不會開出幸福美滿的花束,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對我們而言,漫長的過程,就已經是一生。
“快鬥,我想問你個問題。”我回握住他的手,鄭重道。
“你說。”
我怔怔盯着他的手,湧到嘴邊的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最終,隻彙聚成一句話:“所以說……你出國用的究竟是你自己、還是工藤新一的證件啊?”
“你神經病啊!”黑羽快鬥萬分誇張地大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