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柯南拽了下我的衣袖,示意我看向兩側的牆壁。牆上原本挂着六幅巨大的畫作,現在每幅畫框裡面都是空白的。關鍵的畫堆放在工作台前,就像跳樓大甩賣的地攤貨一樣被胡亂地堆在一起。最上面一幅塗上了深紅色,遍布畫上的每個角落。
我回頭看向門口那邊,安室透正仔細觀察着那把鎖,鎖位于距門把手下方約十厘米的位置。
“門闩應該是太久沒人用過,鏽得很厲害。也就是說,就算兇手能從外面開門,也沒法上鎖。”他轉着門闩緩緩說道,門闩随着手的動作發出吱嘎吱嘎刺耳的聲音,“如此看來,就不是能用釣魚線制造的簡單密室了。”
“他在諷刺你了吧。”我湊近江戶川柯南耳畔小聲道,成功收獲了他的一個瞪眼。沒辦法,誰叫大偵探他經常遇到此類的密室呢?
我又将目光移到牆上的畫作上。畫的大小全都一緻,尺寸非常大,大概跟B1的紙差不多,但是厚度隻有五毫米。跟那種把畫布繃在木框上的普通油畫不同,這六幅畫的畫布原本都繃在平坦的膠合闆上,而至于被塗得通紅的那幅……從隐約透出的内容來看,似乎是一幅描繪鄉下雷雨雲的作品。
“奇怪。被害者又不是畫家,這幅畫也不是他親自畫的,隻是裝飾品而已沒必要用這樣洩憤的方式全部塗紅吧。”我道。
“兇手難道是要傳遞什麼信息?”目暮接話,“至少不光是因為對被害者的怨恨吧。”
“而且我不能理解剩下的五幅畫為什麼會平安無事。兇手隻特意塗了這幅風景畫,其他的完全沒碰。這樣的話,就沒必要把所有畫作都從畫框裡取出來了。”安室透道。
“案發時間是深夜一點吧,距離天亮時間應該還早得很。這樣的話,兇手一開始想把所有畫都塗個遍、但是時間不夠所以并未達成的假設也被推翻了。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這個謎團的關鍵點在于‘五幅沒有被塗改的畫’,而不是‘一幅被塗改的畫’。”安室透一錘定音。
我的餘光瞥向門口,江戶川柯南大概用上了偵探眼鏡上的放大鏡功能,正蹲在門邊聚精會神地看着些什麼。我不着痕迹地向那邊移了幾步,将小學生的身形擋住。
“喂。”我用隻有我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道,“你倒是收斂一點啊。别忘了那個組織的成員Bourbon、危險人員安室透還在現場呢。萬一他發現你的身份……”
“所以笑一,待會一切就都拜托你了。”江戶川柯南好像是有一點危機意識的,但是并不多,隻是施施然從地上站起來,看樣子是調查滿意了。
“怎麼,你想到了?”我突然閃過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兇手把六幅畫從畫框中取出來,卻隻把其中一幅塗得通紅,塗這麼仔細需要費不少功夫,不可能沒有目的。那麼假如從逼不得已的角度出發,兇手本來隻想把畫從畫框裡取出來亂堆一氣,但這時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為了掩蓋這個事實,兇手不得不把那副風景畫塗紅——比如說……殺人時因為死者抵抗,畫上粘到了兇手的血?”
“差不多。”江戶川柯南的表情意味深長,“但假如是血這樣簡單的東西,早就會被發現了。上面的顔料都很平整。”
“目暮警部,長野崎夫人她,是被害者的保險受益人吧?”安室透突然開口。
“沒錯,她确實是兩億日元人壽保險的受益人,所以殺人動機很充分。我們最開始調查時也将她列入了嫌疑人的行列。”目暮警官說道,“對了,龍也之前因為并不想繼承家裡的制藥公司,常跟他父親發生争執。野村和被害者似乎關系不錯,不過再怎麼說業務來往不少于三十年了,沒準背地裡也有過不和。”
“可是,長野崎死了,受益最大的還是他的妻子吧?”我皺緊眉頭,緩緩道,“再怎樣說可是兩億的天價人壽保險呢。”有了這筆錢,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到?“難道說我們都想得過于複雜了,真正的犯罪動機隻不過是為了保險金而殺人?”
“這麼想的話,就能解釋現場為什麼是密室了。”安室透插嘴,“如果不被判斷成他殺,是拿不到保險金的。但是又不能自找麻煩,所以兇手才把兇案現場僞裝成密室,制造出一個從手法上來說不可能作案的情況。”
“确實說得通。”目暮了然地點點頭,“如此一來,兇手就是長野崎茂子……”喂喂,今天推理的又不是毛利小五郎那個糊塗偵探,你們怎麼還是被帶到溝裡去了啊!我看着他幹着急。
“不好意思,這個說法我還是駁回。”安室透恰到好處地開口,打斷目暮下結論的話,“我收回自己剛剛說的話,對于這個案件的性質。”
“安室老弟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目暮警部大喘氣了一下,我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了。
“笑一小姐,你看出什麼了沒有?”安室透将話音指向了我。
這是想讓我推理?我挑挑眉看向他,他卻雙手抱胸站到一旁不說話了,江戶川柯南在他面前也不能再扮豬吃老虎,這樣一來……隻能輪到我了啊。我歎氣。
“都說了,我不喜歡推理的。”我小聲嘟囔了句,随後對站在門外等待的高木道,“高木警官,請将長野崎的太太、兒子、還有那位野村先生都帶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