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是誰說會計算好大廈安保系統時間,讓我正好在通風扇打開的時間内通過的?該死,時間太緊了。來不及想,我的身體已經先于頭腦開始行動,一把勾住金屬格栅,翻身就鑽進通風管道。
狹窄的金屬通道裡空氣沉悶,每前進一步都會發出微弱的金屬摩擦聲。我屏住呼吸,盡量縮小動作範圍,同時迅速向前爬行。
“一分30秒,一直向前,然後左拐進入主幹管道。”
“别念了。”我壓低聲音,同時按照他的指揮行進。前方不遠處,出口的微光透過閃着寒光的巨大金屬風扇照了進來,風扇葉片之間的空隙依稀可以經過一個人。
“我到了。”我說。我聽到有微弱的直升機葉片轟鳴聲在頭頂響起,随後伸手撈過自半空中垂下的一條的繩子,看也不看就往腰間綁,“快拉我上去。”
繩子終于開始緩緩、穩步向上地移動起來,我正要稍微松口氣,但就在這一刻,Gentiane突然開口:“Syrah,有一個問題。”
我頓時警覺起來:“……又怎麼了?”
“風速。”他敲擊鍵盤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可能是在調用外部氣象數據,“今晚的風速是6級,陣風8級,根據文丘裡效應當空氣流過狹窄的空間由于流體連續性方程的作用,氣流被迫加速,導緻管道内的風速比外部更快。”Gentiane一緊張,就開始語速飛快地掉書袋,“繩索……可能會晃來晃去。”
幾乎是同時,我手中的伸縮繩突然一緊,然後——
該死的,伸縮繩卡住了!
誰負責采購的這些劣質裝備,Vodka别說是你吧?我在心中咒罵一萬遍,耳機裡Gentiane焦急的聲音傳來:“Syrah,你怎麼還不上來?通風扇關閉還有20秒!19,18……”
大哥你不要再倒計時了,有這個心思快想想辦法啊。我不上去難道因為我不想嗎?我擡頭望了望精鋼制的扇片正閃着寒光,就算被關在大廈裡也不是沒有其他出去的可能,可當前我正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等待會兒扇片合上我妥妥就是被夾成……
“可能是繩索卷進了通風機的葉片裡,你得想辦法掙脫!15,14……”
“你閉嘴!”我怒罵出聲,同時猛地晃動身體,想要松開卡住的部分,但繩索依舊紋絲不動。指望不上别人了,我拼盡全力,雙手握住繩子憑借上肢的核心力量,徒手就開始往上爬。
“叮”的一聲,有子彈打在身旁的扇片上,擊出橙色的火星來。我忙蕩了下身避開,可接下來嗖嗖嗖又是連續的幾槍。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下一波保镖已經補了上來,而我現在懸吊在空中不上不下,簡直就是活靶子任人打,根本避無可避!我正加緊了速度向上爬,就感覺到身下又是嗖嗖幾道風聲襲來,我隻憑借着感覺左右晃蕩,但緊接小腿就是一痛——該死,被打中了!
“……11,10……”通訊器那邊的Gentiane簡直除了報數沒有其他作用了。
正在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突然上方傳來一個男聲大喊着我的名字:“Syrah,伸手!”
我擡起頭望去,正對着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又來了一架直升機,金色長發的男人綁着繩子跳了下來,在我頭頂兩米遠距離朝我伸出了手。“抓住我的手。”他說。
“你怎麼來了啊,Gin。”我苦笑,耳麥那邊Gentiane的倒數已經到了7。我顧不上腿上的刺痛,攀住繩子更加迅速地向上爬去,想要去抓Gin的手。子彈在身邊飛舞,我已經顧不得是不是手臂也被打中了——真是的,他也很危險啊!
“阿陣!”我大喊着,“當心流彈。”
“你快上來。”他皺了眉,又向下伸了伸手,但顯然是繩子的長度已經到極限了。
“5,4,3……”
我拼命地向上爬去,與他指尖相接,千鈞一發之際,扇片堪堪擦過我的腳踝合攏對上。下一秒,“轟隆——”建築物的爆炸聲在身下響起,我們被沖擊波震得往上方飛去,正好就着繩子的力量,他一把将我拽上了直升機。
“你,你沒事吧?”我有點心虛地瞥了一眼他。畢竟Gin這次本來可以穩坐指揮台的,可是被我連累了,“都怪Gentiane那個沒用的科學怪人……!”
“擅用殺傷性武器,中途改變任務計劃,嗯?”Gin完全不着我的道,隻是顧自冷笑,“你還提别人,如果今日這棟樓沒炸,看你怎麼收場。”他伸手就過來捉我的胳膊,剛好按在了傷口上,一看就是故意的。
我上衣的右手臂破破爛爛地變成了一縷縷條狀,顯然是已經不能要了。“這可是範思哲呢,流浪解構風你懂不懂。”我嘴硬着抽回手臂,拍拍身上的灰裝作若無其事狀,“我看明明是你熱衷搞爆炸,不然心裡就不痛快,從此以後,NYPD該徹底盯上我咯。”
“還敢說以後?”Gin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把手中剛翻出的醫藥箱推過來。
“不敢了。”我則皮笑肉不笑,“幹完這一票,我就和你回老家。”